“有个词,叫作面如冠玉。形容他刚刚好。”周怀溪如是道。她把右手放在左手手腕上,等摸到那根极细极雅的素银手镯,才不再动。
云祈平静地道:“又不是第一次见。”
她们没刻意压低声音,司愉青听到了,轻轻笑了一下。
按道理来说他的笑应该是叫人如沐春风的。但周怀溪只觉得此时此景下,他这笑容瘆人得慌。
司愉青微微一礼,语气温和:“神女阁下,大师姐。原本我只是路过,不是有意打扰。但我既然看见了,那就不能袖手旁观。”
话音刚落,他走上前了两步,停在了梁若景的尸体旁,视线却一直落在了周怀溪身上。
二人对视许久,面前少年默默将手中那把伞往前递。
周怀溪不明所以:“……做什么?”
司愉青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天,道:“下雨了。”
“……”
降妖除魔下山游历时常下雨,总不能打妖怪的时候还撑着把伞。
周怀溪早已习惯淋雨,更何况是这种江南的毛毛细雨,于是婉言拒绝道:“多谢,但是我不太需要,还是你自己撑吧。”
大概是他们音修除妖时都坐在一旁弹琴奏箫,常怕管弦丝竹浸了水无法发声。
能理解。
司愉青没把手收回去,道:“雨虽小,但这种针一样的雨打在脸上不舒服,我怕淋着师姐。”
他说得认真,像是真觉得雨能让人感到疼痛一般。
周怀溪暗暗想着大概是少年人面皮薄,不好意思让师姐和神女这样的长辈淋雨而自己独独撑伞,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司愉青笑了笑:“没关系。”
周怀溪拿到伞后往云祈那边靠了一步。头顶的雨忽然消失,云祈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抿唇不语,用手抵着下巴略微思考后,拿出了同悲剑。
周怀溪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绕着银镯将其取下。
那银镯忽然化作一柄长剑留滞在空中,须臾又回到了她的手上。那剑上隐隐有潺潺的溪水流过,如眉如山,清雅别致,剑如其名“远山紫”。
不清楚司愉青要做什么,他看上去并无愤懑不平之色,也不像是要同她们讲道理的样子,但总归是不能坐以待毙。
周怀溪心想,她们两个人对付一个琴修还要用剑,会不会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要不要把剑收回鞘好显得公平些?
毕竟司愉青也没拿乐器八音。
只不过想归想,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往旁边看看,云祈也没有要收剑回鞘的意思。
二人如弓箭上膛,蓄势待发。
然而,下一刻司愉青却没有如她们想象中的从乾坤袋里拿出古琴。
他俯下身子,看了良久。
忽然,伸手把那尸体后颈上的剑往前推了一寸。
是的,把剑往前推了一寸。
周怀溪:“……”
云祈:“……”
推完之后,司愉青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无视她们惊愕的目光,莞尔道:“现在我是你们的同谋了。师姐和神女阁下大可放心,我不会,也不能去告发了。”
云祈淡淡道:“你听见了?”
司愉青点了点头,略带歉意地道:“不是有意的。”
周怀溪语气都带上了点不可置信,犹疑道:“所以你说的‘不袖手旁观’……是这个意思?”
司愉青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