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长公主烧死?
官差的回禀,令在场的奴仆都倒吸了口凉气。
谁都想不到,江舒萍竟能胆大包天到公然买凶杀害皇家公主。
一时间,所有人皆是骇然。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片晌,那名官差先行打破沉默,试探性问阿珺,“殿下,此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您也晓得江家二娘子身份特殊,这事儿您若一定追究,府衙那头恐怕难办,所以小人劝您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应当息事宁人,别给府衙添麻烦?”
“这位官爷?你也想学那些蠢玩意儿舔江氏臭脚不成?”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妨回去问问你的顶头上司这长安城里到底是谁在做主?”
姚姑姑简直被气坏了,平日里那些王公贵族轻视殿下也就罢了,现下就连个府衙小卒也敢拜高踩低。
她冷眼睨着那官差,嗤笑打断他,“芝麻绿豆点儿东西,也敢在殿下面前拿乔托大,怎的?江氏许了你好处?”
“婢子若没记错,《邺律疏义》有明确规定:凡诸官律受财者,杖六十。受州县官物者,杖一百。纵火至伤亡者,处以腰斩,包庇者同罪论处。”
“这位官爷,不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姚姑姑讥嘲笑着,说到最后,已没了半分怒气。
然她随口道来的邺朝律法,却吓得那官差面色惨白,冷汗连连。
见鬼!他原只是想逞逞威风,顺道讨好江家那位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哪儿料到还能把命给搭上!
一瞬间,那官差几乎浑身瘫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连向阿珺叩头赔罪,旋即找个捉拿凶手的理由慌慌张张逃离了公主府。
阿珺冷眼看着人离开,脸上并无情绪,心头只觉太滑稽。
姚姑姑撑着伞上前,狠狠剜了那官差一眼,又平复了心情问阿珺,“殿下,您看此事如何处置?”
“是直接去江家拿人?还是差人到宫中给太皇太后传个话儿?”
拿人?
传话儿?
又能如何?
到最后,江舒萍不过被训斥一顿。
饶是死个男宠,顶多也就幽禁数月,到时江氏再敬献个新人,她那位祖母很快就会将这名男宠的死抛诸脑后。
所以,眼下要做的不是向崔氏告状……
而是,让这名死去的男宠永永远远,一生一世,彻底刻写在她皇祖母心上……
思衬着,阿珺便向姚姑姑开了口。
“姚姑姑,你去,同京兆府衙的说,此事安乐公主府不追究了。”
“还有,那胡月阳毕竟是我松鹤楼的大掌柜,平日里也是鞠躬尽瘁为松鹤楼做了不少事,所以……烦请他们将胡掌柜的尸首还给我们,予以胡掌柜最后的尊严……”
遂,又凑到她耳畔低语了一番。
闻言,姚姑姑眉眼里逐渐泛起欣喜之色,然后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回阿珺,“殿下放心,此事奴婢必会好好儿办,定然叫那江寡妇知道什么叫做半夜三更活见鬼!”
话毕,她便转身踏出了公主府。
阿珺目送着姚姑姑,直至她消失在视线里,才由婢女扶着回了内院。
回到房里,阿珺浅浅睡了一觉,再醒来,已是暮色四合,姚姑姑还没回来。
又过了三个时辰,大约凌晨时分。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万籁俱寂的黑夜里,雨滴的声音清晰入耳,阿珺眯着眼,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
彼时的定远侯府里,经历了大半日极致快乐的江舒萍,已疲敝地瘫软在床上。
迷迷糊糊的,她仍在扭动着身躯,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身侧胡乱抚弄着,摸到一条人的手臂。
那小厮还没走?
身体仍是异常,余毒似乎还未彻底清理……
挪了挪身子,江舒萍贴身过去。
“好好儿听话,有你好处。”
她呢喃着,半阖着眼,凑到对方怀中。
咦?
这‘小厮’身上怎散发着一股烤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