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朝会,众臣初在殿外等候,窃议起皇后之事。
此事已议多日,便从商情下狱至今,也没个定论。朝臣们自顾着两国交好为商后求情,然当今陛下新君上任,众人实是摸不透其心思。
于此前,多数大臣已上奏请求皇上放了皇后,这位皇帝陛下却置之不理。而今已至危急时刻。
“诸位大人,都听说了吧?如今民间对陛下囚禁皇后一事众说纷纭,念及起来,他们都与皇后娘娘站在一处。”
“可不是!今日百姓们还自发组织了什么‘皇后护卫队,分别站在城门和宫门口,有的还闹到了官府,嚷嚷着要堵府尹大人,这不,大可问问靳大人。”
众人闻言,皆望向府尹靳大人。
“哎呦,谁说不是呢,我来时还堵着呢。今日我可不敢上值了。告假!今日我要告假!”
“哎,靳大人,你官府是直通民生之道,你若告了假,百姓要有个什么冤屈,可怎么是好?”
“是啊,你可不能告假啊!”
“哎呦诸位同僚,那你们给出个主意吧,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各位大人,依我看,这事儿是等不得了。陛下能登上皇位,皇后娘娘在这其中出了多少力,你知我知,百姓皆知,她虽非我蜜语国人,可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现下,仅仅是我国中百姓自发情愿,就已如此声势浩荡,若事情闹大,叫那蓝国察觉,岂不要借此事发难,两国随时都有可能短兵相接啊。”
“是啊!我提议,咱今儿个定要在殿前细数其中利弊,务必请陛下拿定主意不可!靳大人,你便可借由百姓堵你府尹大门一事为皇后说情。”
“言之有理!”
于是乎,众人纷纷在殿上谏言。
封知眉头稍锁,“呵,看来今日,你们是打算逼宫呀!这是商量好了,要朕给个说法么!”
“陛下,臣等听闻,陛下尚在王府之时与皇后娘娘鹣鲽情深,恩爱非常,那时便已是坊间一段佳话。而今陛下却如此不顾念旧情,传出去,自然要受诟病。臣等是为了陛下的名声才斗胆劝谏,陛下怎能如此误会臣等忠心!”
“忠心?那你们倒说说,皇后之事,坊间已传闻多日,何故一夜之间就闹了起来?怕不是有心之人故意从中挑唆,引起民愤!尔等若真是忠君爱国,就速速将此事查个清楚,靳郊,此事也该归你管,还好意思到朕面前来诉苦?朕命你。三日之内,揪出背后之人,你若查不出来,便是你这府尹没这本事,也该引咎辞官!朕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利用我国百姓闹事!退朝!”
众臣本想借百姓一事逼皇帝做个决定,没成想这位陛下软硬不吃,更比他们技高一筹,众人看着发怒远去的皇帝,互相看看,知事终不能果,只得连声叹气。
只是这回,倒连累靳大人了,一个个都来向他道歉。
靳府门前,也早已挤得水泄不通。自然,近日是无论如何也料理不了事务了,所以靳郊没有去府衙,而是回了家。他早料到,百姓们在官府寻不见他,便会来他家里。是以他让马车直接走了后门。
“靳大人,如何?”
蓝桑枝和商乔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靳郊摇头,“殿下,此事,怕是不好办呐。”
“你们皇帝没有松口?”
靳郊忽而一笑,“原以为,他只是靠着皇后娘娘才得以继位,今日一见,倒是未必全然如此啊。我们安排得如此紧密,今日上朝,我便联合大臣们一起上谏,没成想陛下一下就驳回了我等谏言,并立即指出百姓之事,背后必有筹谋。就连臣子们也是上朝途中方得见闻,而陛下坐于宫中,能立刻有此思虑,可见,他的心思不一般呐。”
“哦?说起来,倒还有另一桩怪事,据他身边的小太监说,他该是对情姐姐还有些情分,可却又始终不肯放过她……”
“殿下,二公子,如今二位,有什么打算?可还有老夫能帮得上的地方?”
“他不是叫你揪出幕后之人吗?靳大人,你自然要将人送到他面前,总不能,你帮了我们,还落得个革职的下场,那可得不偿失了。”
“害!这官场之事,老夫本就不大通,原先我就是个领兵打仗的,这才与商大人结下交情。如今边关无战事,若连这官职也卸了,倒落得个轻松自在!”
“这可不一样,你自己辞官和被降罪贬官,差别可大着呢。”
“那……我总不能真将二位带到陛下面前吧?”
“那有什么?放心吧,我们早有准备,如今所言,他若不是昏君,便不敢动我们。既然百姓这条路行不通,就只能明着来了。不过,我们不仅要见他,还要见你国其他臣子。”
“殿下的意思是……老夫明白了。”
御房内,封知正批折子。
阿幻急匆匆进来,“陛下,是靳小将军那边儿来的飞鸽传,说是紧急得很。”
封知展开信笺,淡然一笑,心下有了成算。又立即写了一纸,封好,叫阿幻传了出去。
那纸上只有二字:勿动。
他起身,方才太后遣了人过来,叫他去用午膳。
当今太后是封知的养母,曾经的于妃。先太后自先皇去世后,便甘愿为其守陵去了。
于太后于封知,有再造之恩。当日其生母去后,没有一个妃子愿意站出来看顾他,只有于妃。她虽非其生母,又素来对他严厉,可封知明白,她总归是一心为着自己的。
“你素来聪慧,该知哀家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是,母后。”
封知自然明白的,有关商情的事,于太后已不是第一次同他提了。
“皇后,你究竟打算怎么办?难道要将她困在那牢里一辈子吗?你舍得?”于太后说这话时,虽用着筷子,眼神却是时刻关注着儿子。
“你想护她,却将她关在牢里,”于太后笑道,“毕竟是女子之身,那种地方待久了,是会生病的。”
听见这话,封知方有所动容,不过出言,却仍似不为所动,“母后说哪里话,是她自己出言不慎,她之所为,实不配为一国之母,儿臣身为国君,自该秉公处理,否则,天下人该如何看待我。况且,这些,都是她自己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