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云层渐渐遮挡住散柔光的月,若隐若现的薄雾为微微透出的月光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微风吹来,两旁的小树轻轻晃动,出飒飒的声音,与夏蛙吵闹的叫声一起奏成一奇异的乐章。
微风轻轻地拂过徐家阿爹的脸庞,他却不为所动。头上飞舞的丝更影响不了他此时的专注。
他的身体紧绷着,精神高度集中,戒备着眼前的几个贼人。一只手高高地举起钱袋,另只手紧握成拳,手心全是汗,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面的三个人。
几个贼人相互对视一眼,为的一人点头示意。
其中一人走过来直接将钱袋夺走,动作十分粗暴。他将钱袋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黑布蒙住的脸,看不出表情来,只是那眼中似乎有不知名的光芒闪过。
“几位大侠,这天色已经很晚了,若是再不回去,我们家里人就得出来找人了。”徐浩楠神色未变,面上十分镇定,可心中却有些悚,手不停地颤抖,明晃晃的大刀可就悬在他们头顶上呀。
几个贼人将目光投在徐浩楠的身上。他们有些惊讶这不大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总觉得这孩子聪慧过头,会对他们不利,想到这里,目光也越凶狠。
徐家阿爹心脏猛地一跳,身体轻轻一邪,赶紧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做主?”其中一人还是较为聪明,听出了徐浩楠的言外之意,他狠狠的盯着徐浩楠,狭长的吊眼露出凶光,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那周身萦绕着的恐怖气息。
徐浩楠心下一咯噔,看来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劫财。眼前这个贼人绝对是真正见过血,另外两个却只是普通的人,他笃定地想。
“大侠不必生气。”徐浩楠赔笑着说,心脏跳得飞快,头上全是冷汗,他还是努力保持冷静,既然是来着不善,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徐浩楠的手悄悄地伸向牛车,越是紧张,思绪就越清晰,他的表情十分镇定,一点儿都不似十几岁的孩子,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一丝不可外泄的情绪:“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这万一村里人都来了,误会了可咋办。今天出门的时候,我们告诉了家里人大致回家的时间,这离那个时间已经晚了许多,到时候村里人一起来寻人,看见了你们可就麻烦了。你们要钱,我们给你就是,这样钱乃身外之物,哪有我们的性命重要。”
那个最为凶猛的贼人目光深沉,在思考着徐浩楠的话的可信度。
另外蒙着面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被徐浩楠的话弄得不知作何反应,他们本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有的事情都凭那人作主。
徐浩楠心下轻松了不少。徐家阿爹魁梧的身体刚好挡住他的手臂,让他有可乘之机。手不断在牛车上摸索,终于他摸到用油纸包上的东西。徐浩楠将其握在手中,并将手迅地收了回来。
然而就在他收回手的那一瞬间,不小心你留车碰撞,出微弱的声响。徐浩楠心一下就提了上来,他将手里的纸包握的紧紧的,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
可是这微弱的声音在这安静山丘中清晰可问,刚好被他们听见。
“你做了什么!”那个跛着脚的高瘦个子激动地大喊,不知为何,声音有些紧张。
“大侠,我们什么都没做。是我们这老牛它累了一天了,定是有些饿了,才会想往家里走。”徐浩楠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对方一时冲动。
老牛仿若有灵性一般,听了徐浩楠的话,身体动了起来。
那人将信将疑:“把你们的手举起来,让我看看你们手上有其他的东西没有。”他十分警觉,没有因为徐浩楠的话而放松警惕。
徐浩楠此时心乱如麻,他当然是不能将手举起来,这样他的意图就会暴露,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想找出其他的方法来。
那人看着徐浩楠久久没有行动,有些生气,直接大步走了上来,另外两个人见状,也跟了上来,一时间三人紧紧地围住徐家父子。
说时迟那时快,徐浩楠快的将油纸包成的四个角展开,在三个人完全逼近他的时候,他拉住徐家阿爹的衣襟,借助力道,身体猛然往前倾,飞快的将手中的油纸包往四周撒了开来。这油纸包住的东西正是他今天下午所买的胡椒面。
三个贼人猝不及防,直接中招。
火辣辣的灼热感刺激着他们的眼睛,鼻腔也满是着呛人的味道,他们忍不住的剧烈咳嗽,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一睁开就会流出痛苦的泪水。
徐家阿爹也没料到徐浩然的行动,他正木若呆鸡地看着三个贼人。徐浩楠重重拍了老牛一下,再一把拉住他爹,直接往前方跑。
其中一个情况比较轻的贼人正是那个跛脚贼人急忙跟了上去。
弯月不知什么时候又跃出云层,月光重新洒在大地上,那人手里的大刀显得格外亮眼。
徐浩楠跑得太急,再加上天又太黑,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不小心,往地上摔去,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往后看见逐渐逼近的大刀,心乱如麻,想要起身,可身体怎么也使不出劲儿来。
就这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那人已经快追上他们,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徐家阿爹大手往前一挥,直接将徐浩楠提了起来,将徐浩楠夹在腰上,继续跑起来。
徐浩楠身体瘦弱,那也有快一百斤,徐家阿爹有些吃力,度慢了起来。
白芒在月光下闪过,刀刺入肉体的声音格外明显,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在徐浩楠的手上,徐浩楠睁大眼睛,呆滞地看着手上的鲜血,他的心在这一秒停止了跳动。
“爹!”他惊恐地大喊。
徐家大爹只觉背后传来撕裂般巨痛,他却无暇顾及,顽固得抱着徐浩楠一步一步地往前周,血不断地从他的悲伤流出,在地上形成一天鲜红的血线。
还在往前奔跑的老牛听到徐浩楠撕心裂肺的喊声,突然转头跑了回来,闻着空中的血腥味,它出巨大的吼声,疯狂地朝着呆呆举着还在滴着刀的贼人撞去。
那人被这巨大的力道撞下了山丘。
“爹,放我下来。”徐浩楠喊道,他不敢挣扎,他怕自己的挣扎会加重阿爹的伤势。
徐家阿爹缓缓将徐浩楠放了下来,他的目光溃散,在下一秒就晕倒在地。
“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