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老人都说,我能够活到现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出生之后身体就非常的虚弱,天天生病,每天都要喝药,很不好养。有好几次送到医院医生都无能为力,让我父母做好心理准备,但每次我又与死神擦肩而过。
父母怕我夭折,就给我取了张小白这么一个简单通俗而又好记的名字。
村里的老人们说,名字取得简单、取得‘贱’,阎王就不会注意,相对来说夭折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在我十岁生日那天我爷爷去世了,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
······
今年是爷爷去世的第五个年头,今天是爷爷的忌日。
白天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爷爷的坟头烧了很多的纸钱,纸灰将坟前拜台上的化钱炉都填满了。
黑色的纸灰漫天飞舞,父亲说,那是爷爷来阳间取钱了。
太阳落山以后,父亲和我两人提了一盏油灯来到了爷爷的坟头。将油灯点摆在了墓碑的正前方,最后父亲还点了一根爷爷生前最喜欢抽的红金龙牌香烟摆在了坟头。
父亲说,今天是爷爷的忌日,爷爷晚上是可以回家来的,这盏油灯是给爷爷照亮回家的路。
“爸爸,爷爷是因为救我才去世的吗?”
我低着头望着被油灯照亮的墓碑怔怔出神,低声呢喃着,记忆回到了五年前。
那是距离我十岁生日还有三天的一个晚上,我们一家正坐在桌前吃晚饭。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门,开门是三个陌生的中年人,他们是来找爷爷的。
爷爷应该是认识那三个人,他把我们都赶到房间里去了,就他和那三个人留在了堂屋里。我在房间里隔着墙壁隐约听到了‘太阴’、‘死印’、‘改命’几个词语。
过了半个小时爷爷才让我们出去,那三个陌生中年人已经离去了。我们继续接着吃饭,爷爷神态如常,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睡觉以后爷爷跟我父亲秘密商谈着什么,我只知道等我第二天早上起床,爷爷已经不在家里。
父亲告诉我,爷爷出去办点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十岁生日的那天清晨,爷爷的确是回来了,只是他是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送他回来的人还是三天前来找爷爷的那三个陌生的中年人。
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爷爷躺在担架上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气。眼神黯淡,没有光泽,就好似那随时都要被风吹灭的蜡烛一般。
那三个中年人把爷爷送进了家里,爷爷摆手就让他们离去,甚至就连我父亲都没有来得及问句话。
父亲把爷爷抱上了床榻,爷爷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父亲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爷爷的床前。
“大山,你不要哭,人都是要死的,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爷爷伸出手抚摸着父亲的头,爷爷的手枯瘦如柴,三天的时间好像耗尽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对我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为什么·······”
我父亲大哭,非常的悲伤,不停的摇头。
“傻小子,老天爷不可能时刻眷顾着所有的人,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你老子我凭借着残躯放手一搏,总算跟老天争得了一线机会。”
爷爷很洒脱,这个时候竟然还笑了起来。
“不要心生怨恨,逆境之时与天争命便可。活着总比死了要好,活着总会有希望。”
爷爷用那双已经黯淡了的双眼慢慢的凝视着我们,似是要把我们每个人的身影都牢牢的烙印在灵魂深处,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