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向高台上看去。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艮山门张晴。此人与赵迁坐在一起,二人原本商量着什么,忽然张晴暴起,指着吴亘发难。
吴亘也有些发懵,自己到此可是奉了赵陵之命,这张晴发哪门着邪火。看到赵迁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恍然。
这个瓜儿子呦,又被人耍了,估计是赵迁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支使这个脑壳有水的家伙给自己难堪。
这赵家兄妹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台下守卫的一帮卫军也竖起了耳朵,张晴这句话太拉仇恨了,你就是练气士再看不起武夫,也不能当着如此多的人说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赵长眉头也是一蹙,冷冷瞟了一下自家儿子和那个便宜外甥。
赵陵与吴亘对视一眼,以她之聪慧,怎看不出张晴是被人利用。自家哥哥当众给吴亘难堪,也是让自己有些难以下台,毕竟吴亘是自己带回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呢。
吴亘懒洋洋站了起来,刚想开口。初霁却是忍不住了,抓起头上丝巾,用力一抛,原本轻飘飘的丝巾竟然直直奔着张晴而去。
小家伙才不管你什么贵不贵人,自己与哥哥不就是多吃了一些吗,竟然要被赶走。
“坏人。”初霁指着张晴大声道。
丝巾到了张晴面前,被其轻轻抓在手,随手揣入怀中。张晴今天其实是有些愤恨初霁夺了赵陵的风头,再加上赵迁撺掇,便忍不住挺身出声。
但初霁毕竟是未来的贵人,不好直接发难,只好给吴亘些脸色了。
吴亘轻轻摸了摸初霁的头,转头道:“武夫怎么了,武道亦是天地大道之一,又怎能在此没有一席之地。”
手点指着高台下的士卒,朗声道:“与他国拼杀,与异族死战,哪个不是这些武夫奋勇喋血。怎么,日子才平和了多少年,武夫就成了卑贱不入流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台下正在巡逻值守的一帮军卒皆是脸色愤然。吴亘此举,倒是把一帮人拉到了自己一方,免得在此孤身面对“诸贤”。
张晴面色不渝,没想到吴亘竟然敢当场反驳自己。偷偷看了一眼赵长的神色,对方没有什么反应,遂放心道:“尊严来于实力,若是你不服,可敢与诸位大家切磋一下,证明你坐在此处的资格。”
张晴的话倒是引起了坐在高台上众人的共鸣,确实是,这些年武道逐渐沉沦,地位慢慢降低,遑论练气士、知者之类,就如天生具备异能之人,也渐渐看不起武夫。
这些人都属异人,重在一个异字,而习练武道的多是凡人,人人都可学,自然会被看不起。
还有就是,这些年与异族大战渐歇,各国纷争较少,武夫自然也不再被那么看重,地位下降也是必然。原本各地都还设有武庙,让先灵受后人奠飨。过了这么些年,这些武庙多有荒废,有的甚至直接改作他用。
世间事本就如此,世人皆功利,但凡失去价值,不论过往如何,多会被弃之于屋隅。
“自无不可,不知哪位肯赐教。”吴亘昂首道。按着以往,遇着此类事自己是能躲则躲,可今天事涉武夫尊严,高台上就自己一个武夫,自然不能退缩。
有些事,可以躲。有些事,是半分不能让的。
赵陵微微皱眉,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张晴讷讷,倒是没有开口。
“哈哈哈。”赵长此时站了出来,“如此也好,各展其长。既然是群贤会,稍稍切磋一下亦是趣事,只是不要伤了性命为好。
这样吧,比试三场,场中诸贤出三人,武夫亦出三人,就在此地比试。赢者可获三枚棘玉。”说着意味难明的看了一眼吴亘。
吴亘暗自苦笑,这位王爷是把自己往火上架着烤啊。高台上的武夫就一人,不就是要自己连打三场吗,总不能叫向起上来帮忙吧。
既然如此,吴亘举步上前,向着赵长拱手道:“王爷,方才诸位展示手段,皆是有赏。初霁也小试神技,不知是否也有赏赐。”原本让初霁出手,就是愤恨赵陵诓骗自己,想着能不能从赵长这里找补些东西。
既然你要把我往火坑里推,那不出点血怎么成。
“也是,初霁亦是不凡。这样吧,两人皆有赏赐。”说着叫人给初霁和方才化出鸾鸟之人各一枚棘玉。
很快,赵长让人把第三阶平台清理出来,作为比试的场地。又布置了些阵法,免得殃及他人。
向起悄悄走到台边,低声道:“兄弟,多谢你为武人扬声,不如我上去打一场如何。”
吴亘心中明白,这是赵长存心要折辱自己。自己可是逼着赵陵,给人家硬塞了个义女,任谁遇到此事心里也不会太舒坦。这也是赵长为何一次也未召见吴亘和初霁的原因。
“不必,你若是出手,恐怕将来会有人对你不利。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接着就是。若是真想帮我,寻一张强弓来。”吴亘今日只带长了铁箭,并未带弓,而且自己那张黄杨弓张力也太小了些。
“好,用我的,那可是营中最硬的一张弓,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杂碎。”向起冷冷看了看台上那些趾高气扬“诸贤”,不管以往有何恩怨,但涉此大义,凡是武者当同仇敌忾。
不一会儿,一只黑色的铁弓送到吴亘手边,黝黑的弓身,两头有狰狞虎头,一眼看去就气势逼人。
武夫对上修行人,最怕的是对方远攻,所以吴亘须得做好此类准备。
此时,对方相互谦辞下,也选出了三人。
第一人名为姚勇,出自艮山门。张晴父母都是门中长老,地位仅次于门主。既然张晴开口,自然得第一个站了出来。
姚勇走到台上,头须皆白,双手拢于袖中,看着吴亘摇摇头,“竖子,如此场合也敢大放厥词,真不知山外有人,天外有天吗,还不快快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