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默默摇头。
“北平可大的咧,有皇宫,还有王府。现在皇帝没了,但那些老王爷、贝勒照样阔气的很,你要是能进王府里当差,豆面饼子别说两天一个,你就是一天吃10个都没人管你。”张婆抛出豆面饼子的诱惑。
惠娘不为所动,表示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可我想吃白面馒头。”
张婆:“……白面馒头也有,那胡同里的姑娘别说白面馒头,阔气的,之前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吃的什么豌豆黄、驴打滚、芸豆卷也能吃上。这些吃食听过没有?都是金贵的好东西,细粮做的,比细粮还细,糖放得足足的,比蜂蜜还甜!”
惠娘依旧不为所动,因为她既没有吃过细粮,也没有吃过蜂蜜,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张婆说的是什么。
张婆不放弃:“实在不行,去酒楼、油坊里当小工也行,有的地方不挑人的。那些地方虽然苦,但也能吃饱饭,你要是嫌豆饭没滋味可以去捞瞪眼食,1铜板一筷子,运气好没准可以捞一块肉。”
说到这里,张婆似乎是回味般地眨巴了一下嘴巴:“有一次卖瞪眼食的李麻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收的折箩,说是一个从关外开过来的泰什么楼,那滋味,馊了也好吃,一铜板真没白花。”
张婆一铜板吃到肉的美好描述打动了惠娘,惠娘抱着罐子跑到陈惠红边上,把罐子递给陈惠红:“姐姐,喝水。”
水已经沉淀得差不多了。
陈惠红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小口,把罐子还给惠娘,继续玩之前捡来的半截木马。
“姐姐,刚刚张婆说北平城里一铜板就能吃到肉。”惠娘小声道。
“我听到了。”陈惠红淡淡地道,“都是泔水,吃多了会生病,运气不好会死人。”
“可是……”惠娘还是有些渴望,“可以吃到肉诶。”
和惠娘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躺着休息的几个男孩,一个男孩艰难支起身子,满脸渴望地看着张婆,问:“张…张婆,我们到了北平,也可以一铜板吃肉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张婆怒骂,“这一路上吃了我多少粮食?脚程这么慢,到了北平给你们吃顿饱饭就不错了,谁让你坐着说话的?不知道坐着说话花力气浪费粮食啊?”
“都给我趟着睡觉,天一亮就赶路,到了北平还得给你们寻买主,早一天卖出去少吃我一天的饭!”
孩子们赶忙躺下,张婆仔细啃完红薯,连皮也细嚼慢咽地咽下后抱着袋子蜷缩着躺下睡觉。
仿佛是一息之间,所有人里就剩陈惠红和惠娘坐着。
“姐姐,我们到了北平要找份活干嘛?当叫花子好像容易被打死。”惠娘小声问。
“那是你的事情。”陈惠红收起木马,“我不知道要去哪,你说你爹娘可能会去北平,我陪你去。”
“到了地方,你找你的,我走我的。”
说完,陈惠红就躺着了,闭眼睡觉。
惠娘依旧是抱着罐子坐着的姿势,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小心躺下,后背贴着陈惠红的后背,安静入睡。
火光的照映下,秦淮看见陈惠红睁眼瞥了一眼惠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惠娘不至于靠得太难受,再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