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见到他来,心中大定,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面对季宴礼她是信任,可面对苏有田她只有谨慎。
“我看田知青困难,发挥革命团结互助精神有问题吗?”苏有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他。
“我不需要!”田宓冷冷的说道,“我和你不熟,不需要你的帮忙,你想要做雷锋可以去找钱芳同志,钱芳同志刚才可说了需要帮忙。”
田宓直接把矛头转向钱芳,不是说酸话吗,好好享受吧。
“我也不需要!”被点了名的钱芳顶着周围一众人的视线,涨红着脖子拒绝,她和徐建国打得火热,这要是传到他耳边还得了。
接连被嫌弃拒绝,苏有田憨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僵着脸讪讪的。
这边,沈青姝驾驶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跑在乡村的小路上,整个人颠得风中凌乱,屁股后面烧不充分的浓浓黑烟不断飘远。
乡间的小路本就不平,再加上拖拉机的颠簸,沈青姝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可身后的社员们不知道她的心酸,除了满眼的羡慕,还是满眼的羡慕,这年头能开拖拉机多么骄傲的事,一点颠簸算什么?
要去粮管所运粮的大队不止红星大队一个,公社里派下了唯二的一台拖拉机前往各个大队帮忙。
沈青姝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另外一辆拖拉机的突突声,伴随着浓烟滚滚,红色的拖拉机从地平线的交界处冒出了头,朝着大路驶来。
沈青姝看了眼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入字形的路口,另外一辆拖拉机离得更近,如果这会儿她加一脚油门很有可能在岔路口和对面撞上,想了想,沈青姝干脆维持着原速度行驶。
这种情况没必要去抢那么半分钟的时间,再说了就算她冲过去,身后的大部队也会被冲乱,还不如等对面先过。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所想,对面的拖拉机手在沈青姝看到他的同时,也看到了沈青姝身后那串长长的队伍,顿时急了,这要是被她抢了先,那就不是一两分钟的事情了,少说也得十来分钟。
想到这,拖拉机师傅连忙加快速度,企图驾驶着拖拉机冲过去。
沈青姝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转速不匹配,供油时间过早很可能停机啊!
“同志!别急你先过!”沈青姝的喊话被掩埋在拖拉机剧烈的噪音中,对面的拖拉机师傅只看到她半站起身子,以为她也要抢速,生怕被抢了先,直接忽略了不太明显的异常敲缸声,再次加油。
就在他得意自己抢了先,冲沈青姝挥手后几秒,拖拉机“扛扛”几声黑烟滚滚,直接熄火停在了原地。
拖拉机师傅傻眼了,沈青姝抚着额头无语望天,墨菲定律果然虽迟但到。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念叨,越担心越会发生。
路就这么宽,一侧是河岸一侧又都被碎石挡住,拖拉机熄火停在原地直接挡住了红星大队前进的道路,就算拖拉机地盘不算低,可以越过部分石头,轮胎和后面的粮食也经不住颠簸。
沈青姝只得先将拖拉机停下来,她一熄火,身后的板车一个接一个的停了下来。
大队长跟着队伍押车呢,就听到从前头传来停车的接替传话声,连忙跑了过去,“咋了?出啥事儿了?咱拖拉机出故障了?”
沈爱国第一想到的就是拖拉机又出毛病了,毕竟徐建国开拖拉机的时候,成天吐槽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都成下意识的反应了。
可这会儿要是真出了毛病,后面车斗上还有这么多粮食,要等农机局派人来检修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沈爱国脸都黑了。
沈青姝连忙止住他的发散性思维,“大队长咱拖拉机没事,是那位同志驾驶的拖拉机熄火了,我瞧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弄好,这不想着省点油吗,就也跟着先熄火了。”
沈爱国一听,连忙过去交涉,总得问清楚兄弟大队的情况是咋回事,算一下得耽误多长时间。
拖拉机师傅看见他过来,顿时像看见了救星,“同志,你们这儿有没有懂维修的师傅。”他瞧见了对面也有拖拉机,他这排除了半天,都没找着原因,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沈爱国心里也没底,小沈知青虽然会开拖拉机可这理论知识……不对,小沈知青说过她跟着看了很多,说不定真能行。
现在无论沈青姝表现出多么炸裂的操作,沈爱国都会信上一信,主要是沈青姝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当沈爱国过来询问的时候,沈青姝想了想,还是不要托大,建议道,“大队长我再带个人跟我一起过去成不?”
“谁?”
“时逾白同志。”沈青姝指了指后面挺拔身姿的男人。
沈爱国直接交代时逾白过去帮忙,也没问沈青姝为啥选了他一起,总归小沈知青不会无的放矢,时知青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拖拉机师傅看见他们提着工具箱过来,连忙上前,“同志,你们快帮忙瞧瞧这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我检查了喷油嘴喷油泵都没有问题,油箱也还有油,也没有啥破损渗漏,可现在就是打不了。”
沈青姝听了他的描述和时逾白对视了一眼,“我去启动发动机试试,你先检查?”
时逾白点了点头,随着摇把手转动,发动机发出突突的声音,过不了一会儿就哑火。
时逾白检查完排烟情况和气缸压缩比,挨个排除原因,又去齿轮盖室观察孔看了看,怀疑是调速器弹簧折断后齿条回位供不上油的问题。
沈青姝配合他停机,开盖检查,找到高压油泵下方的调速拉杆回位弹簧,果不其然变形折断了。
找到问题就好办,也没用沈青姝动手,时逾白从工具箱中拿出需要替换的零件,躬着身体将零件组装上去,“师傅你再试试。”
“好好好,我这就去。”
沈青姝看着他手腕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机油,递给他一张手帕,“擦擦。”
如玉般的骨节上沾染着黄黑色的机油甚是突兀,时逾白勾唇接过仔细擦了擦,随手揣进了口袋里。
拖拉机师傅和沈爱国都没发现他们这点小动作,等再次听到有节奏的突突声响起,拖拉机师傅眼神亮了起来,“真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