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最适合品尝树蜜酒的季节,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在小镇的中央广场上都会接连不断的举办起各种与树蜜酒相关的活动,因而顺着空气中汇聚的浓郁酒香,修尔光是闭着眼都能寻到归路。
在于运送士兵尸体的大部队在镇外分别后,修尔独自一人走入了镇中的中央大道上,可能是由于他一身边境军兵士的打扮,也或是因为镇上居民们正三五成群的聚众品酒的关系,往常那些和修尔算的上熟络的镇民们竟然没有一个认出他,并前来打声招呼。
看着镇上一如往常的安宁景象,修尔深知这背后是无数人族士兵用命换来的,心中不由感慨,自己从前总觉得这种日子烦闷无聊,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寻找刺激和冒险,然而经历了这一战之后,回归了酒镇的修尔却打自心底珍惜起这种祥和的氛围来。
顺着主道一直走,修尔并没有准备马上回家,而是先顺道来了一趟医疗院探望了下苏珊大妈,可接待他的女护士却明显没有认出修尔,边打量边询问的阻挡着他硬是不让进去,要不是最后见修尔所答毫无差错且神态正常,这女护士差点就准备唤来守卫了。
抓了抓后脑,在女护士一脸狐疑的表情中走入了苏珊大妈的房间,修尔缓缓带上了门,心想着难道自己外貌变化有这么大吗?
移步站在了屋内的法素水晶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虽然五官没变,可他一头黑褐色的短发此时却多出了好几缕冰蓝色的发束夹杂在其中。
因破法魔眼开眼之后呈现深紫色的右眼眸子修尔早就知晓,然而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左眼眸子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冰蓝色。
被镜中的自己惊的往后退了半步,修尔随即又马上伸长了脖子将脸凑近了镜面,接着双手不断的捏揉着自己的脸来,再确认这就是自己的模样后,修尔暗自嘀咕着碎语,他如今总算明白为何镇上的人和刚才那个女护士都没有认出自己来了。
今日出发前他还通过水盆中的倒影观察过自己,可这才过去多久,怎么自己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并且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深叹了一口气,修尔随后在苏珊大妈床头静坐了一会儿,发现她的情况还是老样子,没好也没变坏之后,修尔没多做停留,出了医疗院便朝着后山大仓的方向走去。
事实令修尔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上正发生着一些无法被解释的变化,而这变化估计应该都和母亲在自己血脉灵能中刻划的那个法阵有关。
之前因为这个法阵的激活,修尔从那个神旨圣教廷的神官手里逃得一命还重伤了他。
卡门和伊怜娜当时就对他说过这股力量非同一般,他们也无法解释,修尔现在也只能依托于看看母亲的遗物中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了。
推开后山大仓的侧门,修尔马上就看到了正站在柜台中应付眼前商客的盖诺大叔,见有人从侧门进来,盖诺大叔马上便抬头将目光投了过去,随即大声喝道。
“喂,你是哪儿来的商客?我看着你眼生的紧,还有啊!你难道不知道要走正门吗?”
修尔这还是第一次听盖诺大叔用这种严肃的口吻对他说话,想到多半是他也没认出是自己,修尔释然一笑,走进了几步回声道。
“是我啊,盖诺大叔,我啊,修尔!”
“什么?”被耳中极为熟悉的嗓音怔在了原地,盖诺立马指示着身旁的助理接应客人,自己则从柜台中走了出去,再仔细的打量了下眼前这个青年人的眉宇五官之后,盖诺这才柔声笑颜道。
“小老爷,这才几天,你怎么就变成了这番模样?”皱眉又盯着修尔头发看了好一会儿,“这特异的变化!我想起来了,和你母亲好像。”
用手指卷起一缕变为冰蓝色的头发,修尔也是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盖诺大叔你也不用担心,我想这大概和我开始修行有关,反正身体好着呢。”
盖诺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接着思虑了下又出声问道,“那小老爷,你这次回来是有事儿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摆了下手,修尔环视了下仓四周,“没什么事,就是想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另外准备回来整理下母亲她的遗物。”
“哦好的,你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做吃的,你母亲的东西都在她的房间里,我这段时间也只是帮着打扫了下灰尘并没有挪动。”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撇头看了眼柜台那儿不停向这边抛眼求援的助理,修尔不好意思的道,“盖诺大叔,那你先忙吧,我这边自己可以。”
“那行,小老爷,有事儿就吩咐,我先过去了。“
点头注视着盖诺走回柜台中再次忙活起来,修尔马上转身穿过了大厅径直走到了母亲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没多作犹豫的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所有的陈设摆件在从屋顶斜面天窗中射入的阳光笼罩下一览无余。
修尔之前有受到来自他老师卡门的致歉,原因是他曾在未经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有暗自派人前来调查过自己的母亲,也在她的遗物中翻察过,只不过在卡门的口述中,这些东西都没有被乱动还保持着原样,同样的他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母亲的过往修尔知道的也不多,甚至于后来他发现,母亲很多对他说的话都有不同程度的隐瞒,修尔很想了解这一切,因而在他的记忆中,最有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便是他曾偶尔见过被母亲拿出来的日记。
母亲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一点修尔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还曾想过偷来看,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个遍,过了好一阵子后,正如他所料的一无所获,修尔不认为这日记本会被卡门老师的人拿走,因为在母亲房间里找她的日记这个事,修尔早就干过无数次,他知道母亲一定是把它藏在什么别的地方了。
忙活着将母亲的房间再次恢复原样,修尔思索着坐在了木床上,一边回忆着他儿时仅有的几次近距离观察那本日记的印象。
修尔记得他还有一次碰巧摸过那本日记,除了最外层皮革的坚硬触感外,似乎还有什么让儿时的他产生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是什么呢?由于日子离得实在是有些久远了,修尔在试图从脑中挖掘这些深层记忆的同时,整个人也立马站了起来,挂着一副全神贯注思考的神情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忽的当那个巨木平台上的冰蓝色女人的影子从修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修尔刹那间想了起来。
是的,那本日记修尔记得它的表面非常冰冷,就好像是冰块一样,有的时候还散发着白色的雾气。
修尔心中生出了个猜测,母亲的日记会不会就藏在仓里的冰窖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