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的比千岛鹤想象中的快得多,就像是刚一眨眼,一直以来期待又恐惧的事情便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面。 千岛鹤站在警视厅警察学校的门口,映入眼帘的是樱花的一大片烂漫的颜色。 迟来了一个多月,没有也不会有谁在门口和她一起来警校报到,但这在樱花绚烂的季节当中并没有显得半分落寞。阳光正好,如碎金一般灿烂的光辉就像是融入了千岛鹤暖金色的眼眸当中。 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入学通知,心情难得地变得十分紧张,但其实在千岛鹤的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欣喜和得偿所愿。 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也是一名真正的警察了。眼中在不知觉的时候已经染上了些许笑意,千岛鹤突然想到了收养自己的叔叔所说的话:进入警校多接触一些“正常”的家伙们吧,多感受一下那些正统警察们的样子,也能让她更清楚自己日后到底该怎么做。 千岛鹤弯起眉眼,目光落在了那站在樱花树下打闹的五个高大青年的身上。 一个留着半长发的青年有些松松垮垮地、笑嘻嘻地把自己挂在了另一个睁着半月眼的黑色卷发青年的身上;一个留着板寸的、面相看起来略有些成熟的青年站在中间,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再然后就是千岛鹤已经很熟悉的两个人了:经典款金毛黑皮降谷零,以及拥有湛蓝色猫眼的诸伏景光。 五人只是很简单地往那里一站,甚至还试图营造出一种“真的很认真在迎接人”的严肃气氛,但仅是他们之间互相打趣的眼神交流,便已经暴露出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和默契。 看来景光和零哥也在警校里找到了超级要好的朋友了呢。千岛鹤笑着,朝他们连挥了好几下手,直奔而去。 “景光学长!零哥!” 一看到女生的身影,黑发青年的嘴角都不禁上扬了几分。湛蓝色的上挑眼微微眯起,像是刚刚得偿所愿的猫。 而一等千岛鹤站定,降谷零便毫不犹豫地摆出一副正经脸,卖掉了自家幼驯染:“千岛同学你看,hir这家伙耳朵瞬间就红了呢。不愧是一听说你要来报道就准备了好久来迎接的人啊——” “诶?”千岛鹤确实没想到降谷零会直接这样说,睁大了眼睛,突然也有了些兴趣,转向诸伏景光,“是、是这样的吗?” “是的哦。”诸伏景光温柔地笑着,嘴上非常顺水推舟地来了一记直球,一边手却在背后捏住了自家幼驯染的后腰上的软肉,“虽然我觉得,zer完全可以闭嘴了呢。” 然后又微微偏过头来看向幼驯染紫灰色的眼睛,给他飞了一记威胁的眼刀。 “痛痛痛!”降谷零被幼驯染这样一背刺,直接痛呼出声,露出了幽怨的眼神。 千岛鹤表示她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这对幼驯染在互相交付后背时有多默契和毫无保留,在双方背刺时就有多阴险和毫不留情。 尽管已是常态,萩原研二还是被逗笑了。他冒出头来:“嘛,小降谷说的分明就是事实啊,我作证哦。毕竟,这可是一个漂亮小‘学妹’啊。” 正说着话,他便突然给千岛鹤来了一个k。他甚至特意加重了“学妹”二字的读音,看了一眼诸伏景光,眼神中有些隐晦的笑意,意味深长。 赌上他举办和参与过那么多联谊会的尊严!这两个人之间必有猫腻! 就算现在暂时还没有猫腻,未来也总有一天……会大有猫腻!!! 萩原研二深沉地想。 “果然英雄救美是有用的啦!” 没好气地把自家幼驯染扯开来,松田阵平故作不忿,用手肘推着诸伏景光,语气有些“凶狠”:“在班长之后又要再吃一对情侣的狗粮什么的——现充真是令人火大啊!” “滚。”诸伏景光对身旁的同期翻了个白眼,耳根却隐约再染上了一层粉色。 班长伊达航是他们五个人中唯一脱单的“人生赢家”(松田阵平语),他的女朋友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儿,叫娜塔莉,在帝丹小学做英语老师。 诸伏景光不理会这群瞎起哄的同期们,只快步走到千岛鹤的面前,对着面前逐渐蜕去青涩的少女笑了笑。 “怎么说呢?还是挺惊喜的吧,”诸伏景光酝酿了一下台词,“毕竟我以为你会比我小好几届什么的……看到你在我们这一届的名单上还吓了一跳。” 五人的眼神终于又重新聚焦到千岛鹤的身上了。千岛鹤眨眨眼,对明明才刚来警校没多久却已经变得如此闹腾的事实有些哭笑不得。 “跳级、跳级啦!”千岛鹤有些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多跳两级不就能和你同一届了吗?” 她总不能说她其实也小小地用
了一些手段才入学到了他所在的班级吧。 真要说起原因……千岛鹤其实自己不太说得清楚。或许就是因为久违地想要给自己划出一圈舒适区,去到一个有熟人的班级? “……”然而警校众人却因为她的回答突然语塞。 这么凡尔赛真的好吗? “不要把这些操作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松田阵平有些夸张地大叫道,“万一激起了金发大老师奇怪的胜负欲,让他也每天沉迷学习不可自拔,试图跳级……” 说到最后,他表演色彩无比浓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转向降谷零板其欠扁地做了一个鬼脸,眼神当中尽是嚣张和挑衅。 “幼稚。”降谷零直接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了一边表示抗议,“警校又不能跳级。” 跳级的话……又怎么遇到他们啊。 何况他和hir可是在高中时期就认识千岛鹤了,就算真的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也不该是等到警校时期才开始啊。 “所以说降谷是真的在认真地在考虑跳级的事情啊。”伊达航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然现在不应该是一副被激怒的样子,然后大喊一句‘卷毛混蛋’了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降谷零。 一旁的萩原研二煞有其事地点头,笑嘻嘻道:“比如说——‘想打架吗卷毛混蛋!’” “喂!想打架吗hai!”松田阵平恼羞成怒,攥起拳头就想冲过去。 “痛痛痛!”拳头分明还没落到他的身上,萩原研二已经开始对幼驯染求饶了起来,“小阵平——别打脸——hai这张脸是不能毁掉的呜哇,不然小阵平要对我负责的嗷呜……” 很好,话题已经成功地歪掉了。 “如果班长你想听‘混蛋’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补一句。”过了好一会儿,降谷零还在故作崩溃地在一旁吐槽,“所以说不要一脸严肃地真的在思考这些事情啊!” 几个人在打打闹闹,千岛鹤和诸伏景光倒是直接对视了一眼,便会心一笑。 “抱歉抱歉哦,因为确实有些事,所以才迟了一个月来报道。”千岛鹤看向诸伏景光,双手合十,“也算是一个迟来的惊喜吧?……所以呢,为了履行当年的约定,虽然只迟了一个月,我还是决定叫你‘学长’哦?——你可没吃亏啦。” 这样的话,就跟当年说好的一样了。 “这样吗?”诸伏景光微愣,眨眨眼,也失笑出声,“那么——学妹。” “一起,来守护这个世界吧?”千岛鹤歪了一下脑袋,警校来都来了,她突然也想来一点中二的举动。她伸出手来,握成一个拳头。 “绝对会一直和你一起的。”诸伏景光湛蓝色的猫眼当中也晕染出笑意,伸出拳头,和千岛鹤的对撞了一下。 “契约成立——!”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起来。 虽然真的很幼稚、也很中二…… 但是真的很爽啊。 千岛鹤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突然也被塞进了一份什么满满当当的情感——这似乎很突兀,却并不令人反感。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在踏入警校的那一瞬间心中有多么紧张。反倒是乍一看很闹腾、实际上也确实很闹腾的五个人,用他们特殊的方式……让她迅速地融入了这个团体啊。 新生入学警校的头一个月是全封闭式、不能出校门的,现下一个月刚刚过去,正是警校生们热衷于在周末溜出去玩的好时机。千岛鹤倒是一入学便因为时间差拥有了这个机会。 诸伏景光他们本身是要打算一起去电玩城玩的,甚至还想拉着千岛鹤一起。千岛鹤原先倒是没有什么出校门的想法,但耐不住萩原研二这人实在太会抓人死穴,让千岛鹤觉得如果她还拒绝的话,良心真的是会痛的。 “诶?难道小鹤真的要狠心地抛下研二酱、零酱、小阵平、伊达班长——”他眨眨眼,注意到千岛鹤始终变化不大的神色,又突然加上了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小诸伏了吗——” 他终于停下了,余光却在自然地观察着千岛鹤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 他其实做得十分自然,言语间也没有半点令人不适,就像是天赋异禀一般。千岛鹤对此有些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在萩原研二带着些莫名笑意的目光之下,就去电玩城的这一提议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虽然但是,萩原研二不是抽签小王子吗!怎么这次的运气这么不行?! ——莫非是因为幼驯染?! 千岛鹤看着远处一个带着一个鸭舌帽、鬼鬼祟祟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该
说自己倒霉好还是倒霉好。 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卷发青年,努力维持语气正常:“松田君今天早上是说过‘啊——好想进爆处班,也好想暴打一顿那些烦人的炸弹犯’这样的话的吧?” “呃……应该?”松田阵平用手指挠了一下自己的侧脸。他和降谷零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中二发言已经多到记不清了,这句话的话……其实也还好吧? “既然如此,”千岛鹤闻言,扬起一副灿烂的笑容,“松田君,你的机会来了!” 她将自己的手机举到了松田阵平的眼前,一张硕大的通缉令赫然其上。 ——正是那个刚从他们面前晃过去的鸭舌帽男人! 炸·弹·犯!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 松田阵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不就是抓个犯人吗……?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拼命地踩油门了啊! 卷发青年的脸上瞬间便多出了几分自信桀骜的笑容。还没等千岛鹤反应过来——甚至还没等炸弹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他就已经在电玩城里把另外几位同期们都找齐了! 比警犬都快! 大家显然都已经意识到了任由这个炸弹犯在公共场合当中自由活动的危险性。 至于然后——? 对于这种情况,六个热血笨蛋们当然是—— 莽就完事了。 报警之后,警察还来不了那么快。六个热血笨蛋怎么可能冷眼旁观,随着班长伊达航的一声令下,六人便迅速锁定了犯人的踪迹,直追而去。 追击过程中,对于六人堪称上去就是莽的行为,诸伏景光有些失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hir也是一样同流合污哦。”降谷零睁着一双死鱼眼,开始拆幼驯染的台,但正经工作上也丝毫没有懈怠。 经过最终的勘察,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一栋废弃多年的烂尾楼上。 时机不可浪费,他们做出戒备的姿势,迅速冲进楼里。为了速战速决,也为了防止因人数过多而打草惊蛇,他们最终决定分组行动。 千岛鹤就和诸伏景光一起,选择一条楼道向上搜索。 楼道十分阴暗,地上也有很多的灰尘和垃圾。虽然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那只能从小窗里漏过来的一点光反而让这座烂尾楼看起来更诡异。 突然,千岛鹤借着微弱的一点光,发现了地面上新鲜的脚印。 那脚印是一行直线,分距有些开,边界处的特点也十分明显地说明了其主人奔跑的状态。 是犯人! 千岛鹤和诸伏景光都瞬间意识到。 千岛鹤的一边手突然被身旁的诸伏景光抓了起来。在阴暗且狭窄的楼道,视觉被销减的同时,触感也被无限放大,一切的触碰都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 但她却并没有在此刻胡思乱想些什么,反而十分冷静地分析出了诸伏景光想要传达给她的信息。 ——摩斯电码。 “可能有枪,前后包抄。”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没有半分迟疑,诸伏景光立马转身绕向了另一条同样通往那边的楼道。 千岛鹤留在原处,为了降低炸弹犯的警惕心理,她在楼下弄出了些声响,还特意让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楼道当中回旋加强,使犯人以为她正急速向下狂奔。 这里的楼梯扶手其实还算结实,加上它本身就比较粗糙,并不容易手滑,而这就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条件—— 就在下一秒钟,她便直接反身爬到楼梯的扶手上,纵身一跃,伸手够上楼梯的侧面,从旁边把自己挂到了上一层楼梯的扶手上! 千岛鹤扬起一副笑容,暖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利剑出鞘一般的锋芒。 至于炸弹犯,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果然如千岛鹤所料想的一般上钩了。 他被千岛鹤弄出的那些动静一步步引诱,来到了千岛鹤和诸伏景光约定好的位置。在夜晚本就光线阴暗的土坯房中,他压根没发现自己身旁出现了一只不该出现的手—— 以及那双腿悬空、在楼梯的扶手旁晃悠着的人影。 以往仿佛涟漪着柔和色调的暖金色眸子中仿佛折射出锐利的光芒,千岛鹤目光如炬,在那一刹那,摄人心魄。 千岛鹤的唇角扬了扬,抓住扶手的那只手猛地用力,一翻身,便从半空中翻了过来,稳稳坐在了楼梯的扶手上,身形转换! 犯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一侧身便一脚
飞踢过去,将犯人手上的枪踢到了下一层楼梯的角落边上。 “你!” 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到了,伸手便是一拳想要砸向千岛鹤。千岛鹤并没有如他所愿被击中,反而再一侧身,又抓紧护栏从楼梯的一旁翻了下去! 衔接得十分紧凑,千岛鹤一个翻身便从地上一把铲起了那把黑色的通体流畅的枪。她稍微掂量了一下这把枪支的重量,估计了一下剩余子弹数,心中终于踏实几分。 而犯人也终于从楼梯上匆匆追了过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千岛鹤,这里已经有另外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他。 就在他刚刚到达下一楼层的时候,便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被什么突然狠狠侧踢了一脚。 由于惯性又直接飞扑出去,犯人被狠狠地摔落在地。手肘撞击到冰冷的粗糙地面,巨大的冲量带来的疼痛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果然比起拳头来说,还是用腿踢人更适合他发力啊。 诸伏景光就站在一侧,看着被自己掀翻在地的炸弹犯,湛蓝色的猫眼不由得沾染上了一丝冷意。 犯人的笑容凝固住了。他一副狼狈的样子,趴在地上,过了好半晌,才终于让自己的大脑意识到自己被暗算了。 他正准备骂几句脏话,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又多出了一个人的重量——诸伏景光采用跪姿用膝盖顶住他的肩背部,两边手已经拿着麻绳熟练地将他捆了起来。 面对炸弹犯这样丧心病狂的犯人,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温柔,但已经有些寒意:“这是我刚才从那些楼道里飞起的杂物堆当中翻出来的,所以只能让你先在这里呆一下了呢。” 千岛鹤这时也站了过来,尽管已经逮捕了炸弹犯,但另外几位同期却连水花都没惊起来,这件事本身就令人困惑不已。 果不其然,犯人在她看不到的阴影处,突然又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小心!” 当千岛鹤回过神来时,她的身前已多了一道人影。 是诸伏景光。 伴随着那一声从楼上传来的枪响,刚刚完成了捆绑工作的诸伏景光突然向她扑了过来。 他将千岛鹤推开,自己横在千岛鹤身前的手臂却被一颗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子弹狠狠击中了。深红的血液滴嗒落在了土胚房的楼道上。 血液砸落地板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土坯房里清晰可闻,甚至还带着些许回声。 诸伏景光的手臂被枪打伤了。 “学长……” 看到诸伏景光再次为她受伤,千岛鹤心中歉疚,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眸光微闪,她说出口的内容最终却变成了对犯人的分析:“犯人有同伙。”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从两个方向往刚才子弹飞来的位置谨慎地快速而去。 很快,他们便在楼道上堵住了刚才那个要射击千岛鹤的犯人。 “啊啦啦,看我抓到了谁?”千岛鹤故意用一种恶劣的语气吸引犯人的注意力,“哦,是无能的犯人先生呢——” 犯人果然被激怒,举起枪来就要射击。 但在犯人真正扣下扳机之前,千岛鹤便已经噤了声,一缩身隐入了阴影当中。这一楼层比上一楼层更加黑暗,犯人一时无法适应环境,估计也看不清她的身形。 这样想着,她便侧身靠向墙角,为跑来的犯人让出了道。出于惯性思维,犯人似乎以为千岛鹤就在他的前方,还准备继续向前追去。 就在犯人往前奔去的同时,千岛鹤突然冲出,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小腹部位,让他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就往前俯冲而去。 枪在那瞬间便因为惯性落到了他身前略远处的地面上,被黑发蓝眸的青年捡了起来。 然而当犯人刚想去把枪抢回来时,他突然有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猛地扭过头来,他终于发现了身后用枪抵着他脑袋的千岛鹤。 少女的眼睛充满了冷锐的光芒,暖金色的色泽突然产生了一种仿若金属的质感,一时间充满了威慑感。她直直地盯向犯人—— 像一匹找到猎物的狼。 从刚才那名犯人手中抢来的枪被千岛鹤熟练地握在手上,黑洞洞的枪口直抵着犯人的太阳穴,千岛鹤又用力往下一压,弯弯眉眼。 “那么,束手就擒吧,犯人先生。” 犯人终于开始颤抖起来,缓缓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诸伏景光上前一步,刚才从杂物堆当中翻出来的麻绳还有存货,三下五除二地又将这一名犯人一起捆好了。 而刚一搞定了这边的麻烦,千岛鹤就将
担忧的目光移向了诸伏景光。 “你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诸伏景光柔声道。 千岛鹤站起身来,言语中尽是自责:“对不起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困为我而受伤了……” 他是笨蛋吗……什么品种的一腔热血啊,这么冲动。当初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一次也是,看到别人有危险的话,他都是会毫不犹豫冲上去的类型啊。 “没事的,别担心,”诸伏景光轻笑,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千岛鹤的肩膀,“被子弹击中的位置挺容易康复的。至少,它不是朝着我的心脏方向而来的嘛。” 诸伏景光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还有心思在开玩笑。 毕竟,如果打中了心脏的话,那他究竟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跟千岛鹤讲话,都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了。 他好歹也是一个有着正常求生欲的人,如果让子弹对准自己心脏的话,那也太糟糕了。 千岛鹤气结,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睁大眼睛:“等等,他们有同伙的话——” 这个犯人现在看起来如此镇定,根本不像是独行侠。何况有一有二就有三,如今已经有了两个人,再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其它同伙几乎已经是一个概率很高的可能! 见千岛鹤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犯人反而更加气定神闲,冷笑着缓慢道:“呵,真是一群无能的白痴!你们不会以为你们已经赢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谁,但我今天就是要给你们上一课——见义勇为,可是会丢掉小命的哦。” “……不知道你的其他同伴有没有成为我同伴的枪下亡魂呢?真是期待啊——你们看到同伴死去后痛哭流涕的样子!” “零他们——!” 二人转身,朝着降谷零他们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降谷零那边已经结束了。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昏迷或是被用各种奇怪的东西——包括但不仅限于皮带、领带、袖子和不知从哪个杂物堆搜刮过来的绳子——绑住的歹徒。而降谷零、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正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零哥!”千岛鹤喊道,和诸伏景光一同上前,用麻绳再给那些犯人身上的捆绑来了一个双重加强版。 “你们受伤了?”诸伏景光完成加固后,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几位同期好友,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 “没多大事,只是我和小阵平的腿中弹了,班长好像手有点骨折,零的右手也脱臼了。”萩原研二的脸上沾了好些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可他依旧故作无所谓地描述着。 ……没多大事? 你们认真的吗? “可是现在……有一个严峻的问题等待解决。”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和千岛鹤,有些急躁地拨弄着自己的浅金色头发。 “那群人是一个炸弹犯团伙,他们此次行动早有预期,只是被我们稍微打扰了一下计划罢了——他们还分别在商场、地铁站、医院和学校安装了不少当量的炸弹……还剩十五分钟就引爆了。” “十五分钟?”千岛鹤惊叫。这么短的时间,再加上当量如此庞大,地点又分散——警方绝对无法及时拆完弹! “丧心病狂!”松田阵平也垂下眼帘,咬牙恨恨道。 他是很喜欢拆解东西没错——比如炸弹什么的,他也很希望能自己亲手抓到炸弹犯。但究其本质,他们警察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们还凭什么说自己是一名合格的警察?! 想到这里,他有些愤恨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往地上狠狠一击。 “是定时炸弹?”诸伏景光陷入了沉思。 “不,他们有一个信息发送装置,在十五分钟后会发送使各处炸弹爆炸的信号。”身为班长的伊达航很快稳住了局势,冷静地开始阐述,“装置放在旁边一座年久失修的钟塔上。我们必须毁掉它!” “呵,真是愚蠢!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是报复社会,我们就是自杀式袭击!——不然你以为你们会这么容易地抓到我们?!”被绑住炸弹犯听到此言后冷笑,直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进行挑衅。 “我们做的事从不留后路。钟塔上同样被我们安置了炸弹,只要有人入塔,就会在你到达装置放置处前,在低层就把你炸成碎片!” 一阵沉默。 “走吧,警察也快来了,这群丧心病狂的人就先留在这里,”诸伏景光首先打破了沉默,抓起千岛鹤的手,便迈开了脚步,“我们总得到那里看看才知道是否就真是绝境了。” 他回头,清澈的上挑猫眼中闪着无法被遮掩的坚
定的光:“绝对、绝对不能放弃希望的,对吧?” 钟塔年代久远,虽说是“塔”,但高度也只有六七层楼的样子,不算太高。塔的最高层有一个体积并不小的十分明显的长方体物体,应该就是那个装置了。 “可以尝试直接射击吗?”诸伏景光偏头来,询问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他们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之一,就是犯人当中的一个人还有一把枪的子弹没有被打完,而这把枪理所当然地就被他们临时征用了。 松田和萩原的射击水平并不如零,但此刻零和班长伊达航的手都受伤了,无法承担射击任务。 “不行。”松田阵平举枪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摇头,“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低处用这把枪射击高处,还是处于盲点。” 松田阵平说得没错,这把从犯人手里抢来的枪本就只能中短距离射击,精度不说差,但至少不算尽善尽美。 十五分钟……就像是在和死神抢时间。时间的流逝正一点点加深他们绝望的感觉。 ……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突然,千岛鹤眼前一亮:“诸伏学长,零哥,我有个办法。” 她比划着说道:“这里虽然偏僻,但以前好像是生产游乐器械工厂的仓——也就是说,我们也许有足够的材料去做一个简易的超大型弹弓——” ……弹弓? 诸伏景光好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运用“弹弓”,寻找合适的射击角度,摧毁信息发射装置么…… 他眼神严肃,朝另外四人点点头。 “利用弹力,在人飞到半空时进行射击,与塔顶的高度着就能缩减到一至两层楼左右……”萩原研二笑着对着千岛鹤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可以啊,小鹤。” “那么,在我们全员伤残的情况下,”诸伏景光认真地看向千岛鹤道,“你就是唯一的人选了,鹤。” “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诶,其实啊,”千岛鹤有些骄傲地开口,阳光灿烂的颜色映入她暖金色的眼中,交相辉映,“我的射击可从来不差哦!相信我吧——” “大家。”她说。 “弹弓”在松田阵平等人对拆卸和组装近乎一样的光环下,很快组装完毕,但时间已越来越紧迫了。 “小鹤,你等一下一摔下来的时候,我们会接住你的。”诸伏景光温柔地笑着,给千岛鹤加油鼓劲,“你只管射击就好了。我知道小鹤一定能做到的哦。” “那当然!”千岛鹤笑意盈盈,“——一发即中!” 千岛鹤深吸一口气,翻身上了“弹弓”。 “大家!我准备好了!” “那么,”五人齐喊,“三、二、一…… “飞天开始!” 千岛鹤在身体在那一瞬间凌空而起。她握枪的手基本伸直,另一只胳膊则手肘下弯,包裹住握着枪的手—— 身体前倾,尽可能提高着举枪定位速度、稳定性和指向性,千岛鹤微蓬的长卷发飘扬起来。 她集中精神,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暖金色的眸子中突然便出现了危险的气息,这气息交织在一起,便绘成了万千刀光剑影。 身体逐渐上升,距装置的高度差正逐渐缩短。 ——就是现在! 千岛鹤最后再调整了一下方向,直对着那个装置,手指按在扳机上,深吸一口气。 “砰!” 枪响。 随着一声爆破声,子弹飞啸而去。千岛鹤仿佛在那一瞬间都能听到它传播在空气中的火芒飞驰而过的声音—— 正中目标! “成功了!”千岛鹤心中轻念。 她放松身体,刚体会了一把自由落体的感觉—— 然后就被一个弹性床接住了。 面前是诸伏景光、降谷零、伊达航、萩原研二以及正笑得欠扁的松田阵平。 “小鹤真的超——厉害的哦!”诸伏景光笑道。 真是的,小鹤这愣愣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啊——! 诸伏景光心中暗想。 “你们知道你是这样做究竟有多危险吗——!”恰逢受伤的五人伤口处理完毕,鬼塚教官整理了一下语言,大清早地便开始进行河东狮吼。 “犯罪份子持枪——幸好你们劫后余生!”教官咆哮着,“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遇到事情报警难道不是基本常识吗?!警校都还没毕业自己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他们分明已经报过警了,最多是其他警察前辈来的比较晚而已嘛……松田阵平有着明明正当理由,却还是一副看那热闹不嫌事大地继续拱火,成功让教官的眉毛再跳了三跳:“可是我们就是警吧?” “那、也、不、行!”鬼塚教官只觉得心中有一把火时刻要窜出来,惹得他当场突发高血压和心脏病。他上前迈了一步,伸手便扯住了松田阵平的耳朵。 “你入职了吗?你做好牺牲的觉悟了吗?!在闯入危险之前,能不能再想想也会有人不希望你死掉啊!!!” 这六人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啊,要是真死在那里……鬼塚教官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教训这群小兔崽子的决心。 就是要狠狠地骂一顿,给他们一个教训! 思虑至此,他又提高音量,在松田阵平那一看就不服管教的眼神当中持续输出。 一个上午就在教官的怒斥中结束了。外附,他们被全校通报批评,还得打扫校园。 教官的一通狂暴批评终于结束了。 六人去饭堂饱餐一顿,松田阵平朝大家眨眨眼,六人一同举起分明只是装着可乐的杯子—— “敬,劫后余生!” 他们齐声喊,然后又都忍不住笑意一齐笑起来。 此时还有来自教官的背景音:“吃饭不要大声喧哗!!!” 时光将这一刻深画入了每个人的记忆中,此刻少年模样的他们,都正意气风发,整齐地聚在一起,互相展望着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