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回道:“因为你的心在他身上,所以会哭。”
寒铁衣说:“你不知道我是乞丐吗?”
暮雪说:“我的心才不在他身上,只是觉得这份情很珍贵。”
寒衣道:“三个水囊,世所罕见,可否赠我爷爷,爹,娘各一个?”
寒铁衣说:“我的心可在你身上,你若觉得有我无我都一样,那我现在就走。”
寒衣道:“说得好好的过几天进山搭木屋,又发什么神经你心他心的?你们别说话了,影响我心情。铁衣哥,该下山了……”
寒铁衣:“……”
暮雪:“……”
没等到两人答话,,寒衣夹起三个水囊便往山下跑:“我是说你们别说话,不是我们不说话,真是没趣。”
寒铁衣追上,夺回三个水囊:“这些东西不能在凡间出现,否则我的生活会出现错乱。”
“那背袋呢?背袋还不是你的东西?还有珍珠红,还有你答应士兵们的酒葫芦……,你怎么对我那么坏?对我的家人也是那么不友好?”
“你好不听话!这三个水囊你拿回去吧!我不去你家了,你也别再跟着我们,你是千金小姐,咱的身份有高低。”
寒衣大哭,然后又大吼:“你是不是男人啊?约好去我家,说反悔就反悔;你笑话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恼,现在我也跟你闹着玩,你却当真。你俩才是天生一对,我走了,再也不见你们了。”
说着话,便往山下跑,慢慢跑……寒铁衣没去追她,站在原地,叠好水囊,放回背包。转过身朝西,说道:“我去县城,找李芍玉真两位姐,你去不去?”
“去!”说了这话,暮雪先向西下山。
去县城约有七八十里路,第二面山下去,先是一片草地,后是茫茫不见头尾的农田。虽然梨窝村那边的入村路像模像样,但走出这边的外山,路就时有时无了。
有些路径掩映在草丛中,有些裸露的泥地,显出曾经有人走过的痕迹。有种前面是荒山,前面地方是无人烟的错觉。
寒铁衣、暮雪下山走了几百米,寒衣的身影便出现在身后,远远的跟着,很孤独的凄凉。她的心中确实很凄苦,她不是留恋他俩,她好奇的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奇事:为何二百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会听他的话?三十六个护院拳师怎的一下子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小小一个人儿,既能擒豹又能猎熊,委实太神奇了;就在刚刚,背包明明就在自己背后,却莫名回到了他手中。
这说明,给背包的时候,他是信任自己的;现在,自己任性,不听话,他便不再信任自己了。
这就说明,他与自己不熟,是自己自以为与他很熟。唉!继续拉下面子跟着他吧!给他一个男人几分薄面又如何?
好东西就必须争取过来,岂能流失到别人家里?
……
李芍、玉真与郭茂财同坐一辆马车……回城。马车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马头上的那朵红花已被村中顽童摘了去当蹴鞠踢。
刚开始,三人坐在马车里闷不作声,各想各的心事。
郭茂财想:杀了那小子,便没生意做;做了生意,便不能杀他。珍珠红酒,青砖,还有那没见过的背包……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人大富大贵。自己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他要二万两,给他就是,当作是贿赂又如何?
李芍想:此村非我村,回来梨窝村住有何意义?就算改邪归正,也要找个正经人来嫁。
玉真想:菜花阁的姑娘十之八九都是孤儿,盖了衙门公章的卖身契可不好赎回。寒兄弟仗义,先给了五百两赎身钱,一旦得了自由身,便到他家去做老婢吧!
马车到了第一面山与第二面山中间的那片草地,李芍讪笑道:“郭老爷,莫怪啊!当时性急,不知轻重打了你,万望老爷大人有大量呐!”
坐在车厢里的郭茂财低着头,脸上身上全是淤青。村中也有郎中,可全村人都去了水稻田干活,谁得闲理他?因此,这些天,郭茂财没吃药、没擦药,硬扛了这一身的皮肉痛。
“姑娘手轻脚柔,没啥子力气,打在身上也不疼,郭某哪会怪你们?虽然我也有心不做贩卖人口的勾当了,但咱曾经毕竟是同道中人,生意不在仁义在,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两位姑娘不必挂怀,老夫不会小气到去计较这些小事。”
心中却在咬牙切齿:我治不了那小子,还治不了你两个娘们吗?绑了,藏地窖,慢慢剥皮,慢慢剔肉,慢慢抽筋,让你俩尝尽死前的所有恐惧。
果然,两女赎回卖身契之后,走出笑笑楼和菜花阁之后便被人绑了。
这时的两女哪能未卜先知?坐在车尾的玉真笑道:“想不到郭老爷这么大器?不计前嫌也是挺好的,大家都在同一个县城;改天小女子有了那五千两银子,定请郭老爷去‘威尼斯酒楼’撮一顿。”
“好说,好说。玉真小姐不必客气,进城之后说不定大家都忙开了,一时半会没时间见面。”
三人走着说着,由初时的尴尬,到最后‘关系融洽’,于阳光灿烂的酉时末进了城。
进城前,叶塘城城墙上贴着县衙招聘广告:
县丞、县尉各一名
捕头四名
衙役八十个
煮饭大妈、扫地老头若干位
城内,菜市口,三人分了手。郭茂财家在城西,赶着披红挂彩破车回家;笑笑楼、菜花阁在东北,剩下的路两-女步行。五里路后,先到笑笑楼,李芍先回去;玉真继续走,五百米处是菜花阁。
城里人烟凋敝,男少女多,十余家青楼已非昔时之繁华,健康有钱男皆被抓去前线,剩下老幼病残男谁来光顾?
初时,老鸨们和众妓女被逼下田干活;十余天之后,官兵撤走,老鸨们和众妓女争先恐后下田干活……抢谷包。
至李芍玉真回来,众老鸨和众妓女,手软脚软浑身酸痛倒在床上,反正也无客,睡得昏天黑地亦无人管。
笑笑楼老鸨余紫樊,菜花阁老鸨潘庵屏,得知自家外事员没带小妹子回来,没有责怪,反而开心夸赞她们办事得力能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