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修尔驾着马车和苏珊大妈一起离开了大仓,芯蒂和黛安娜则藏在了后方堆放的木箱中,准备一起先到巨木酒馆中再商定后续事宜。
他们的马车刚刚转入由白石铺砌的中央主道,眼前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则令修尔微微一愣,后来通过旁听周围人的对话才了解到了为何会有这一幕的出现。
原来在昨晚,巨木森林里战事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树蜜酒镇,每家每户也因此做出了抉择,其中大部分人都决定要撤离这里。
这个事态的发生其实早在修尔的预料之中,因为他深知在巨人入侵事件发生后镇民们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恐惧的种子,这次伴随着九国合军驱异令的发动,无疑也彻底粉碎了人们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的念头,这座安宁了百年的树蜜酒镇已经成为了过去。
扫视着周边来来回回不断往马车上搬放物件的身影,现下秋末阴冷干燥的寒风也使得每个人的脸颊上都被冻的有些红肿了,街道上更是到处升腾着从人和马匹口鼻中喷呼而出的白气。
如今有了千年魂假面的遮护,修尔的发色和瞳色在外人看来已经恢复成了过去的色泽,会这么做首先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其次也是为了防范可能会找寻而来的冰谷封法宫的人。
由于镇中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活着自家迁移的事务,因而除了在镇门口和守门的艾德西大叔不可避免的打了个招呼外,这一路上过并没有遇到任何主动攀谈的熟人,而艾德西也在表达了对苏珊大妈苏醒的祝贺之后便直接给他们放了行。
马车在行驶至巨木酒馆的后院中时停了下来,苏珊大妈也在看到已经重新修缮好的酒馆后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当芯蒂和冷着脸的黛安娜从木箱中被放了出来,修尔盯着面前这一对外貌相似却又气质反差明显的月精灵姐妹,大脑中则围绕着她们俩思考着许多问题。
首先是母亲的日记需要黛安娜来解读。
其次芯蒂应该也会很想知道当时禁地中发生在她姐姐身上的真相。
还有卡拉曼帝国王子唐霍塞以及如今看来意图不明的卡门老师和至今杳无音讯的伊怜娜。
最后便是自己身体内血灵赋爆发时的解决方案。
琢磨再三修尔最后还是决定先从解开这对姐妹之间的误会开始,虽说修尔不敢保证黛安娜会领这个情,但多少应该能减少她在之后和自己对着干的由头。
至于芯蒂这边,修尔相信也能因此从她口中得到更多关于王子唐霍塞的情报,毕竟细细回想自己和她之前谈及唐霍塞的对话,芯蒂对这个王子绝对算的上是非常信任的,这一点从她当时对唐霍塞诸多方面的粗简叙述以及许多信息的隐瞒就能感觉的出来。
修尔如今也是很想知道伊怜娜如此心心念念想要解救回来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从目前他已知的情报来看,这位唐霍塞王子不但诡计多端,手段也是非常阴狠。
这位王子殿下在巨木月精灵部族中也必定有着什么企图和谋划,修尔甚至可以推测的是,即便伊怜娜此行真的找到了他,估计他也未必会愿意跟着回来。
在将马车上的各种货物卸下了车后,修尔和苏珊大妈率先走进了酒馆,而黛安娜则在芯蒂的拉拽下冷着脸走了进来。
扫视了一圈因先前和黛安娜相斗被弄的凌乱的后厨,修尔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黛安娜,正巧看到她抬手撩开长发摸向脖颈的动作,于是乎马上就想起了当时自己情急咬了她一口的场景。
不过说来也奇怪,算下时间这也有几天时间过去了,黛安娜脖颈上的那道牙印不仅没有变淡反而看上去色泽深沉了不少。
正当修尔想要再多观察一下的时候,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黛安娜立刻就放下了长发,同时用以冰冷的眼神回瞪了过来,那闪耀着杀意的银眸看的修尔背后瞬间就升起了一股寒意。
好在如今有了灵魂契约的存在,修尔倒不怕黛安娜会对自己动杀手,因为抹杀她的灵念意识只需要自己的一个念头而已。
至于另一个因契约产生的作用此时对于修尔来说算是暂时没用了,全因为他现在的灵力领域只有半米,而只要黛安娜不在这个范围内,她心念的所思所想便无法被自己窥视,并且此时同样明白这一点的黛安娜也无时无刻都在保持着和他的距离。
故意轻咳了下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黛安娜杀人的眼神注视下拉回来,修尔马上就将心中已经组织好的语句有条有理的说了出来。
这期间修尔也有仔细观察这对月精灵姐妹的表情变化,黛安娜起初在听到他说到自己窥视其灵魂记忆的时候表现的很是愤怒,但在意识到修尔正在为她向芯蒂澄清禁地之中的事件时,她的表情才缓了下来,只不过她仍旧没给什么好脸色,没过多久就转头眼神涣散的望向了窗外。
反观芯蒂这边,认真聆听的她全程一直纠着眉头,时不时的还会瞟黛安娜一眼,并在修尔最后将唐霍塞从牢室中出现的那个场景讲述清楚后,芯蒂竟全然没在意还有别人在场,一把从黛安娜身后将她抱在了怀中,接着毫不掩饰的大哭了起来。
眼泪从她的面颊上如雨幕般滑落,背过身去的黛安娜的双肩也突然发出了阵阵的颤抖,修尔本想出言说些什么,可在看到一旁的苏珊大妈缓缓的摇头举动后便在随之轻叹了一声后就保持起了沉默。
修尔明白她们姐妹俩应该会有很多的话要说,索性现在时间尚早,修尔和苏珊大妈也就识趣的回避了,想着能给她们俩一些独处交谈的时间。
另一边修尔马上就找来了那本母亲的日记,拿布轻轻的抹掉了封面上沾染的灰尘,望着那些陌生且神秘的方块字符,他心中既有因很快就能将其解读出来而生出的激动情绪,同时也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似乎这本日记中困着一只凶兽,在被解读的那一刻便是它的脱逃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