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仪从简,便也就没了繁多缛节,包打听换上新娘子凤冠霞帔,周管家穿上九品官服。当然,这些华服锦衣都是高篱命双福顺道红绸坊带了来的。
啖啜将尽,说笑不辍之时,包打听话锋一转,瞧着徐秋娘问道:“椒城顾长骞可是你的夫君?”
虽互报了名讳,但徐秋娘并未提及自己夫君之事,这包打听怎么会突兀有此一问?“正是先夫,包打听果然名不虚传,什么消息都能查到。”
包打听又问道:“九节精铜鞭可是你先夫的遗物?”
“不错,夫君十八年前使的便是此兵器。而后……”徐秋娘欲言又止,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徐夫人,请!”包打听执起酒杯与徐秋娘敬酒,而后各自抿了抿。乌瞳深沉了些。包打听再道:“九节精铜鞭乃是顾长骞在江湖上的重要随时防护,岂知,为人忠厚的顾长骞与玉湘城冯家包子的冯开一见如故,便将九节精铜鞭与冯开的玉扳指互换。”
徐秋娘蹙眉,面上错愕不已。“包打听怎么会查这些成年旧事?”
包打听摇摇头,继续道:“我不是为了特意要查你的九节精铜鞭,而是密探送来消息令我得知徐夫人与您先夫的旧事。”
“哦?所为何事竟牵连到了我家的过往秘辛?”徐秋娘眉额高蹙,更加不解。
包打听反问道:“不知提起孔多海这个人,夫人可有印象?”
不提此人还好,提到孔多海,一腔怒火顿时起,徐秋娘闭上双目,而后睁开。“此贼人在哪?我与他有一段深仇大恨。”
放下筷箸,包打听叹了口气。“人生如梦,朝离夕聚。有些人苦苦求问却不得,而有些人近在眼前却不相识。敢问徐夫人,您不觉得莫姑娘与您生的有几分相像吗?”
“什么?”徐秋娘大惊。
此刻,在场之人都张大嘴巴,不解,似乎又从包打听话中听出了端倪。
还是黎伊伊思绪极快,心中大胆揣测道:“难不成莫姑娘与徐秋娘真有渊源,她不会就是秋娘姐姐的亲生女儿吧?”
包打听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张信函展开。“本来我也没想到密探会这么快就查出了莫姑娘的身世之谜。可密探的信函在此,白纸黑字说得清楚。莫昭婉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椒城顾长骞之女。因为顾长骞使九节精铜鞭伤了江湖败类孔多海,在顾长骞夫人徐秋娘坐蓐期间,孔多海便暗下毒手掳走了一名襁褓之中的女婴,自此隐遁市井数月后被人发现其死在京城郊外。而其掳走的女婴便被一对江湖卖艺的京城夫妇给捡拾了去抚养成人。”
语惊四座,登时,徐秋娘眸光不再瞧着包打听,而是定定地看着莫昭婉。仔细打量,瞧了又瞧。眸瞳染满了泪花,随之便汹涌而来。“女儿啊!”
昭婉就坐在义母的身旁,甫听包打听的话,她亦感到心中一阵狂跳,而后狂喜交织着珠泪,起伏的胸前可知她有多么的意外。
一双柔荑伸出,迎合着娘亲的怀抱,一对失散十八年的母女终于在包打听的襄助下重逢了。
“娘亲,娘亲!”昭婉扬声惊呼。怡悦的泪泉汩汩涌出。
太出乎大家的意料。在昭婉苦苦求索而不得的此时此刻,包打听的话犹如在世观世音菩萨显灵。
母女二人哭成泪人儿,而他人则在旁个个为此祝愿衷心。
“太好了,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表姐,你可为莫姑娘做了件大好事了。”周管家拊掌大笑。
“老东西,还叫表姐,我现在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该叫夫人才对。”包打听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薄责。
倒是周管家挠头,频频称“是!”
本来两位年轻后辈好心撮合一对暮年之人办成婚礼喜事,孰料包打听的一封信函带来了另外一封喜讯。如此,可谓双喜临门。待一对母女喜极而泣一番后,在伊伊姐姐劝说下,大家便再度举杯畅饮不辍。
今个,就连向来不喜饮酒的昭婉亦多吃了几杯。徐秋娘更是紧紧攥着女儿的柔荑,泪痕未抆尽,母女二人亦破涕为笑,幸逢美满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