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宜人,高篱躺在崖石之上欣然受用金阳的温润。整日里他依然无所事事,只需用碎石写写字,除此之外的吃用皆由昭婉去获取。
须知公子娇生惯养,如今依然不懂得如何去猎取山禽野味,就连去弄些清凉适口的山泉都由昭婉代劳。
眯萋双目,心下揆度着如何将此处洞穴改建。可想而知,高篱虽不懂饮食采取之法,但他亦决心要为妻子搭建一处恬逸的歇息之所。
想起她怡然安睡的娇俏,美目轻轻闭上时的肃然入寐,高篱便心中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蜇咬,常常想与她赤身相拥,感受她素淡体香和她那冰雪细滑的肌理嫩肤。
“嘿嘿”傻笑一声,心中美滋滋地臆想出昭婉千娇百媚地侍奉他,替他生儿育女,绵延高家子嗣的景况。
仪态矜重,知识礼,不再舞刀弄剑。罗衫宝带,华服靡丽。就连一颦一笑都是世间无匹,含娇倚榻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辉粲耀天地之间,令高篱越发的享用,他的思绪亦纵横**薄,仿佛一切都朝最佳的终局变化。
“咕咕咕咕……”高篱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即刻睁开双目,寻找声音的来处瞧去。躬身缓走,兀地他瞧见了一只通身雪白的飞鸽。“哎呀!莫非老天怜惜我这吃惯了佳肴的公子哥,特意送来肥美的白鸽添食?”高篱心下得意,亦悄悄近白鸽身旁。
然,这只飞鸽却动也不动,对高篱的靠近仿佛习以为常。
越发的,他想起了什么。难不成是自己家养的那些送信的飞鸽不成?心下思忖,亦伸手就抓起了白鸽,轻轻握在掌心翻身瞧飞鸽的细腿,果然让他瞧出了端倪。此飞鸽竟真的是高篱饲养的信鸽。
高篱取下信函,一张蜷成条状的信函展开,但见字体雄浑有力,笔势飞腾,一观就知是父亲的笔墨,虽然比之高篱的字稍稍差了些,但也是不同凡响。
信中的话无非就是父亲期望这只有灵性的信鸽能飞到少主人的身旁,传递父亲对不知死活儿子的想念。为防止高篱真的摔下山崖殁去,而信鸽不小心被他人擒获,遂只字未提宋知府下场如何,也未提高家结局怎样的隐晦之话。
然,父亲的字似乎明示了此时高家尚未遭到灭顶之灾,阖府上下人等都在寻找公子的下落。但愿公子知道能早日归家与父母团聚。
高篱看罢,鼻子一酸,想起娘亲体弱,若知道儿子坠下万丈悬崖不死也摔断手臂什么的,恐怕又会食宿堪忧,说不定已经病榻之上,微弱的呼吸病入膏肓了呢!
太过悲泣,竟没注意身旁的佳人早已赶回,也瞧见了信函之上的字迹。
“公子,你若想念老爷夫人,我们就设法离开此处回高府吧!”昭婉眸光坚定,似乎她对高篱说过三五年不回去的话从来就未信过。
然,高篱摇摇头,悲凉地说了句。“再等等,不过才过去十多日已而,府里的变故不会太大,我与你就这么回去,家父、家母必然逼我纳你做媵妾,到时我又怎么对得起你,又如何与你厮守到老?”
昭婉听之,瑶鼻亦一酸,染上粉红。“公子,我……我不能自私只顾将你束缚在我身旁而害了高家阖府上下人等。起码你娘亲与你父亲你更是舍不下他们。如此,昭婉再不明事理,也该知道他二老若因你受到重创,日后我的心也不会安宁。”
“那如何是好?不回去,你我逍遥快活。回去,纵有锦衣玉食,可高门大院里,我再也做不得主了。对你可能的最坏结局我兴许无力挽回。昭婉,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高篱说着手中的信条紧紧就攥在手中。
佳人转身背对着他,两人皆无话,气愤悲伤凝固。倏尔,昭婉耸动的香肩明示高篱她哭了,呜呜咽咽,像只温顺的花猫轻轻啜泣。
高拔的身子向起移动,展开双臂,他将她环抱于怀里,俊颜就贴着她的香颈处,嗅闻着她体香氤氲。
二人悲伤了许久,高篱才松开她。他拉着她的柔荑,一起离开阴暗的洞穴,走向光明四溢的崖石处,在金阳下,在春风里,他细长的手指抚触她的琼肌。
含情脉脉。“公子,不若你就先报个信说你尚在人间,也免得你娘亲、父亲忧伤。而后便说过些时日找到离开悬崖的法子便回府里如何?而况,我也担心娘亲与伊伊姐姐、大春他们为我悲伤。你在信中就让高府里的人去椒城顾家通知我娘亲一声岂不更好?那般,你我还可在此多待些时日,同享世外桃源的逍遥快活!”
高篱眸光一散,垂首思忖,须臾,他便道:“这般好是好,可夫人你知道吗,只要大嫂与小翠得知我还活着,她们就无心离开,我也就无法给你正妻的名分。是故,我不想回去,也不能急于让她俩知道我还活着才成。”
拨弄着自己的柔荑纤指,昭婉亦面色忧惧地说:“你我都不朝家中报信,父母他们岂不是悲伤无度吗?那般对他们而言该是不孝啊!公子,若你有心,等日后再想法子与大嫂、小翠周旋也不迟,为今必须报信才是!”
他怔在远处动也不动,心中不断拿捏。回信必然暴露,不回信娘亲与岳母若因此悲伤过度岂不是不孝吗?那般,如此不孝的男子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怎么,公子还要犹豫,若你父母双亲与我娘亲有什么闪失,你我日后回去还能有脸见人吗?”纤手抬起,抆着泪痕,昭婉又道:“无论你我将来如何,当前的事就立时做好吧!”
言罢,不待高篱思忖,她从他的手中取过信函,找到地上的树枝粘上翠叶绿液,一边抆泪,一边就写了“公子与我还活着,也烦请告知徐夫人。”的回信。而后将信函绑在信鸽的细腿上,一扬手,助力信鸽飞离了“世外桃源”之地,带着她与公子的一番惦念之情,好让老人家们不再悲伤才好。
……
她靠在他的宽阔胸膛间,听他讲述高家家业的辉煌。也听他讲述曾经的无度放浪,听到醋意萌发处,她也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拧他手背。
“哎呀!哎呀!夫人饶命,痛死了!”高篱一边讨饶,一边无耻地侧下唇角,压在她的桃腮处。
昭婉娇羞,怡悦的紧,“呵呵呵”舒笑。
天为衾,地为榻,二人你来我往,互为咯吱腋窝,逗得彼此嬉笑连连。朗星明月,篝火熊熊,春夜风爽。
“昭婉,我会将我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们的子嗣,等将来他们继承我的本事。”高篱臆想着说。
昭婉“哼”了一声,又啐了他一口道:“你这本事就会吃喝玩乐吗?叫你好生攻,你却整日游手好闲,流连烟花柳巷,也曾嗜赌如命。我说还是算了吧!别就一个写字的本事也没见你再潜心钻研,还能指望你作甚?”
“嘿嘿!我这可是韬光韫玉,不能随意施展。夫人,高篱顽劣不假,可我已经洗心革面了。如今,更有夫人力劝,若我想攻的话也能静心不辍了。”说罢,高篱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唉!你大哥英年早逝,高家的家业只你一人继承,你攻又如何,也无法问鼎仕途,我看啊!还是好好钻研酤鬻本事,以后高家还得靠你呢!若你不学无术,高家衰败兴许可在一夜之间。如同那些高门大户,多少都湮灭在残垣断壁和记忆悲泣之中。”说罢,昭婉舔舔赤唇又道:“襟州程家究竟因何遭抄家?你们高家见死不救,如今为何不去弥补一番,兴许还来得及啊!”
甫听此话,高篱面上的笑意全无。怅惘的眼神在篝火里闪烁出无尽的深邃。
“怎么了?你觉着昭婉说的不对?”她又问。
高篱这才颔首,回她。“夫人说的在理,可六年之前发生的事,如今再来弥补恐怕也是迟了。父亲一生之中这件事的处置让他的名誉受到重创,就连娘亲也曾责怪过他。但,我却认为,父亲大人的做法自有他的苦衷,犹如我不愿回府上一般,也是无奈的紧。昭婉,世事难料,我真怕高家也遭此下场,为今从父亲的信中可窥探出府里尚属安宁。但,日后也不能保证就不生就别个事端。高家富贵,可为了维持高家的辉煌,父亲也做了许多的努力,可能其中还有秘幸不曾让我知道。”
“什么?你父亲还有事瞒着你?”昭婉头一回听到这般说话。自然有心想了解一番。
高篱惆怅一叹。“唉!数百年来高家始终屹立不崩,且是玉湘城第一巨贾大户,这其间历代主家人的心血自然不容置疑。父亲与娘亲说起为何惧怕宋知府下狱后会牵连高家总是支支吾吾,并未言明。且只说做生意的难免招惹别家怨恨。可我觉着实情绝非这般简单,一定是父亲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错事才会令他担忧被宋知府牵连。”
昭婉越发觉着高篱剖释有理,单从高学古狠心对襟州程家不闻不问来看就可见其无情无义,若为了高家延续辉煌,做些见不得人或是伤天害理的事估摸着无需猜疑了。
她靠在他的宽阔胸膛间,听他讲述高家家业的辉煌。也听他讲述曾经的无度放浪,听到醋意萌发处,她也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拧他手背。
“哎呀!哎呀!夫人饶命,痛死了!”高篱一边讨饶,一边无耻地侧下唇角,压在她的桃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