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若无其事地去老屋搬东西,这会儿就看出许向华的人缘来了,走到老屋的时候,几个人的队伍已经变成十来个,都是来帮忙搬家的。
许向华也不客气,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指挥人搬床的搬床,搬柜子搬柜子。
许清嘉也没闲着,收拾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正把鞋子装起来,就听见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三叔。”
走到门口一看,只见许老头板着脸踱进院子,身后跟着同样脸色不渝的许向国。
许老头和许向国望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脚步一顿,脸色阴的能滴下水来。
众人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在许向华和许老头许向国之间来回打转,不会又要吵起来吧。
许老头恨不得拿着烟杆上去抽死许向华,这混账玩意儿。然他硬生生忍住了,还破天荒地软和了声音对走出来的许向华道:“就是要搬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没两天就过年了,过完年再走吧,就当是咱们家最后一个团圆年。”
头花白的老头对着儿子低下头,这一幕任谁见了都不能无动于衷。大多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许向华吐出一口浊气,不搬走,他这一天的大戏可不就白唱了,还能撕撸干净?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走过去,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疲惫:“我真不想跟你们吵了,老大,你要是再撺掇着老爷子生事,我就去给姚记拜个年,怎么样?我说得出肯定做得到。”他们公社这记出了名的见钱眼开,许向国能用钱打通这条路,同样他也能拿着钱堵上这条路。
许向国这队长位置,还有许家正在做争取的那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都是在姚记那做的章。
许老头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抡着烟杆就要挥过来:“你!”
“别骂,骂一句我立马就去。”
迎着许向华冷冰冰的目光,许老头硬是脏话给咽了回去,气得心口一阵一阵疼。
许向国脸有一瞬间的狰狞,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老四,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只要你们不逼我,我也不想做绝了,”许向华平静地看着他:“嫌弃名声不好听,那就别再惹事,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忘了。要是三五不时的闹一场,别人想忘也忘不了,是不是?”
“算你狠!”许向国一字一顿挤出三个字。
许向华扯了扯嘴角,一个娘胎出来,打小一块长大的,难道他想这么做,可谁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许清嘉仰头看着走回来的许向华,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能把许老头和许向国气成那个模样,像是要吃人。
许向华摸摸女儿头顶:“赶紧收拾东西。”
许清嘉哦了一声。
人多,东西一次就搬完了。
许向华拿着这趟出差带回来的海鲜干货给每人抓了一大把,之前情急之下他扔在了路上,有人给他原模原样带着自行车送了回来。
“这是我在宁波买的特产,大伙儿拿回去尝尝。”
拿到海鲜的喜笑颜开,没想到搭把手还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这下年夜饭能多一个好菜了。
他们高兴,许向华心情也不错。他们村绝大多数人都挺好,淳朴又善良,偏他们家有好几个让人一言难尽,也是奇了怪了。
送走来帮忙的,许向华拿着油纸包了几份,打算给六叔公和二伯送去。今天两位老人家帮他说了不少公道话,有些话,他们能说,他这个当儿子却不好说。
“我出去一趟。”
“去吧,早点回来,马上就要吃饭了。”孙秀花叮嘱一句,刚刚她和再春媳妇做了好几个海鲜,老太太糟糕的心情在一堆食物面前不翼而飞,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许向华先去了六叔公家,感谢老人家,顺便不着痕地倒了一肚子苦水。
六叔公叹气:“哎,你也不容易,你老子跟你家老大真是。算了,不说了,反正你已经分出来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他们要是再去闹你,来找我,风气不能被他们这么带坏了,要不都有样学样,还了得。”
许向华一叠声道谢。
等从许来家出来,许向华又去了马国梁家。
马国梁正在院子里面劈柴,见了他就问:“要看宅基地?”
“不着急,过了年再看。”反正也不能开工,寒冬腊月土都冻上了。
许向华把手上的油纸包递过去,笑着道:“嘉嘉跟我说了,下午要不是嫂子来得快,她还得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