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也没有找到吗?”手机听筒里传来冯子秋的声音,顾渊摇了摇头,“还没有,关键是不知道她会去哪儿,光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那该怎么办?”电话那头响起了齐羽那丫头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顾渊叹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剪影,柳卿思还在不停地拨打着陈颖的电话号码,已经快十分钟了,但从少女始终嘟着的嘴和略显阴郁的表情来看,电话还是没有拨通。
“可恶……怎么越来越冷了,这鬼天气。”一阵冷风袭来,顾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空气里飘荡的寒冷意味莫名地让他觉得有点烦躁。
“哎呀——,这该怎么办呀,天气忽然变得这么冷,陈颖又生着病,身体恐怕会遭不住。”电话那头传来齐羽的嘟囔声,然后便是冯子秋沉稳清爽的声音,“渊哥,我们再在附近找找,你那边也多注意点。”
“嗯,好。”顾渊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柳卿思拿着手机走了过来,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
“还是没有打通?”顾渊问道。
“……”柳卿思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是说,在加入学社之前?”
柳卿思略带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面前单手插在裤兜里靠着枫树的少年:“你怎么知道?”
“朦胧的感觉。”顾渊撇了撇嘴,“毕竟,如果是从学社活动方面考虑的话,你们两个的交流时间未免太有限了。能够让你亲切地称呼她为‘小颖’,恐怕那仅有的几次见面是不够的。”
“你也太小看女生之间构建友谊的速度了。”柳卿思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顾渊前方的一棵枫树树干上,“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们的确是早就认识了。”
“嗯。”
“虽然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我和小颖都是在南华初中念的,而且是同班同学。小颖她……一直都属于是不声不响默默努力的类型,和班上每个人的关系都不远不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换句话说,就是疏离。现在想想,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开始构筑起心灵的高墙,将自己与其他人一点点地隔绝开来。”
“这样啊……”顾渊喃喃道,原来陈颖也是南华初中的学生,她妈妈林琳是北陵中学的老师,原本他还以为陈颖会是和自己一个初中的校友,没想到竟然是柳卿思的同班同学,“这么说来……那陈颖和吴鑫也……”
“嗯?什么?”
“没什么。”顾渊不太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你接着说。”
“陈颖的妈妈是中学老师,而她爸爸则只是工厂里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平凡且庸俗,虽然人并不坏,但却有着一个无法克服的毛病——懦弱。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婚姻和家庭中缺乏话语权,陈颖的爸爸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于是所有和陈颖家庭教育有关的一切,都交到了她妈妈林琳的手里。”
“林琳老师……”想到初中时那个人在学生群体中的风评,顾渊不由地苦笑了一声。
“林琳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强势到陈颖根本无法反抗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她安排下来的一切,在那个女人的眼里,女儿就是她实现自己未完成理想的工具。任何不符合她设想的枝丫,都会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无情地剔除掉。”
“喂喂,你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一点都不过分。哼,小颖明明那么喜欢学,但她妈妈却不允许她看除了课标要求以外的着作,导致她只能半夜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看,最终把眼睛都给看近视了。你知道吗?那个手电筒还是我借给她的。有一天她晚上看看睡着了,早上她妈妈发现的时候骂了她很久很久,然后还把手电筒和都收走了。”柳卿思目光迷离地望着空中随风飘舞的枫叶,“然而,那个家伙第二天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卿思,那个手电筒是不是很贵啊,我一定会想办法赔给你的。”
“哈?”
“她就是那么说的,然后她真的好几天不吃饭硬是把手电筒的钱攒了出来还给了我。”柳卿思苦笑了一下,“也许我在她的心中,始终还算不上是‘朋友’吧。”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这样。”
“嗯?”
“具体的,还是等见到陈颖以后再说吧。”顾渊笑起来,“你知道她会去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如果是以前,从家里跑出来之后,她一个人会去的地方,大概只有初中部旁边的甜品店里了。”
“为什么,那里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没有吧,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老板是个作家吧。”柳卿思微微地抿了抿嘴,“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
“好,我马上通知齐羽和冯子秋。”
公交车的门在两人的面前合上,狭窄的空间里,二氧化碳的作用让气温升高,暖意里夹带着让人不适的味道。
伴随着电动机嗡嗡的声音,一辆公交车从“ser k甜品店的门口开过。
失神的陈颖眼里没有焦点,只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发呆,就在这时,伴随着“啪嗒”一声,一个装在白瓷盘里的布丁蛋糕摆在了自己面前,紧接着,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草莓奶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