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说,刘暮舟也没追问。只是都已经走了许久,街上却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就连许多商铺都紧闭着门户,两人一连找过三家客栈,都关着门。
再想到城外大军扎营,刘暮舟无奈一叹:“看来这场两国交锋,是避免不了的。以前听宋伯说,他年轻的时候,神水国跟乌骓国打仗,险些都被乌骓国打过了卸春江,蛟州男丁死了一多半,卸春江的鱼几十年没人吃。”
其实陆萃潼死与不死,关系并不大。流苏国想打仗,那借口随便就有。
可钟离沁却扫了刘暮舟一眼,心中有些疑惑,问道:“宋伯年轻时候?”
刘暮舟点了点头:“是啊,怎么啦?”
钟离沁轻轻摇头,“没,没事。”
她一直有个习惯,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就要弄清楚当地民俗跟一些过往。神水国与乌骓国的交锋,在近三百年前呢,也是那场大战之后,神水国皇族才改了姓。宋伯撑死了也就五十几岁,他年轻时候也至多就是三十几年前,那时候神水国与乌骓国没打仗的!
钟离沁当即想起刘暮舟所说的背黑锅一事,以前就觉得好奇,一个……一个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好人”,怎么会知道这种替人背锅的法子?
刘暮舟方才一定没有说谎,那这么说来……宋伯恐怕,是有些往事的。
又走了许久,终于是找见了个开门的客栈。
进门之后,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个穿着粗棉袄的年轻人,肩头搭着一块儿白毛巾,懒洋洋的趴在炉子边儿的桌上,连人进来都没听见。
刘暮舟轻轻敲了敲门,年轻人这才猛的起身,可见着客人,他不是一脸高兴,反倒是有些诧异。
刘暮舟更是一脸疑惑:“怎么啦?腊月二十九有人住店,很少见吗?”
小二赶忙摇头,干笑道:“倒不是,往年倒也热闹,照理说今年是六十年一次最热闹的时候。但今年……要打仗了,都往外跑呢。东家都跑了,让我守着客栈。”
钟离沁迈步进来,问道:“那能住吗?”
小二点了点头,可面色又有些为难:“倒是可以,只是厨子跑了,我顶多能给二位弄个酸菜面啥的。”
钟离沁走进去,笑道:“那没关系,他会做饭的。烦劳准备一间,哦不,两间房子吧。”
刘暮舟坐到炉子边上,伸手烤了烤火,叹道:“非打不可吗?流苏国疆域在这中部来说首屈一指了,还不满足?”
小二忙给二人倒水,边倒边说道:“非打不可,流苏国说是未来的太子妃被我们青木国掳走了,这上哪儿说理去?他们开出来的条件,要么割让朱草郡,我们皇帝降为国主,对流苏国俯首称臣,要么……就是两国大战了。”
倒下一晚上,小二叹道:“二位应该是南门进来的吧?若是去北门瞧瞧,就知道有多少人争先恐后的要跑了。今年这个年,城里怕是连个放烟花的都瞧不见哦!”
钟离沁疑惑道:“以流苏国的国力,真要打算动手,又何必只图一郡呢?”
小二叹道:“是说啊,不过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我反正不走,真要到了城破那日,我用牙咬也得弄死个流苏国人!”
正说着呢,门口又走进来一人,骂骂咧咧道:“你们城里开客栈的都死绝了?娘的,老子走了半个时辰,就你这了开门,快给我上二斤好久,来一斤牛肉。”
一转头,便见个挺着肚腩的壮汉走进来,腰间悬挂柴刀手持一根木棍,俨然是一副江湖草莽的打扮。
各国多多少少都禁兵刃流入民间,所以大多数真正走江湖的人,都是腰间悬挂柴刀手持木棍,一旦不在城里,将柴刀装在棍子上,便有了一把朴刀。
小二眼皮一扯,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号莽夫。
可他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说厨子跑了,青木国禁止吃牛肉,酒倒是有。
结果话音刚落,壮汉一把抓住小二脖领子,竟是将其提了起来。
“甚都没有,你开什么客栈,卖屁股用吗?”
刘暮舟转头望去,刚要开口,壮汉却放下了小二,怒道:“给爷筛二斤酒来!”
说罢,壮汉一转身,瞪大了眼中:“哪来的毛孩子,这般没有眼力见儿?给爷滚边上去,炉子我占了。”
钟离沁一歪头,望向刘暮舟,眨眼道:“我想烤火,怎么办?”
小二赶忙跑来,不住的拱手:“二位,权当给我个面子,出门在外和气些,那边的炉子我就生火。”
刘暮舟只听见钟离沁说要烤火,不想让,已经开始挽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