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鸳鸯春宵苦短,床下的冤家度日如年。在李昀和秦漠两人都快要被尴尬溺毙了的时候,门外踢踢踏踏响起了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 他们蓦地松了口气,又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秦漠右手悄悄摸上了剑柄,整个人紧绷起来,李昀一动也不敢动。 走廊外面响起官差们的大声呵斥和客人们的高声惊呼,接着就是哐当一声,门被一脚踹开,孙虎冲床上浑然忘我的一对鸳鸯怒吼:“衙门捉拿逃犯,赶紧给我起来!” 二人被吓得尖叫连连,胡乱扯起被子死死蒙住了头,孟老爷一连串地讨饶道:“官爷见谅,这里真没什么逃犯啊,您高抬贵手。” 领队的孙虎径直上前抢被子,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少跟爷废话!” 孟老爷和“小乖乖”两人一场大战消耗过多,终究是扯不过牛高马大的孙虎,被掀了被子,赤条条现出了原形。 “捉,捉个屁的逃犯,孙虎你狗眼瞎了捉到你家老爷头上了!”孟老爷气急败坏地怒骂出声,也顾不上掩藏身份了。 “许,许大人!小人,小人无意冒犯,您继续,继续” 孙虎万万没想到被窝里藏着的竟然是自家那位上任三年上值也不到三次的县令许大人,一时吓得手也抖,嘴也瓢,哆哆嗦嗦将被子给两位赤条条的野鸳鸯盖回去,领着人飞也似的逃出了房间。 “孙虎你个王八蛋,狗娘养的鳖孙,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许大人的怒骂声不绝,若不是碍于人还裸着,定然是要追出去痛打一顿孙虎这夯货。 “孟,孟老爷,您,您竟是许大人啊”“小乖乖”被孙虎这来去如风的行径吓得一直不敢吱声,等人走远了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哎哟,老爷我以前是叫孟如虎的,这不是怕家里还有只更凶母老虎吗,她凶我就算了,万一她为难你,可不得给爷心疼死了。我的乖乖,爷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呀,别生爷的气。”许大人立时软了语气,开始哄自家的小乖乖。 床上的鸳鸯又开始你侬我侬,打情骂俏,床下的秦漠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孟如虎,这个名字并不算太常见,但足以让人过目难忘,秦漠从二嫂江听雪处拿到的镖单上,托镖人正是孟如虎。 而孟余县的县令许鹤松,跟相熟的小倌说自己以前叫孟如虎,前世岁始和周叔周婶都死在孟余县,如今周叔周婶还是没能逃脱此劫,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想到这些,秦漠不自觉握紧了手中剑,线索就在眼前,若能抓住许鹤松,拿到口供,当年谢家马场中突然被搜出来的大量违禁铁器的来源或许就能弄清楚了,这也是江听雪不惜委身仇敌,拿命换来的证据。 秦漠神思不属的时候,腰间一痛,回过神来却见身旁的李昀憋得小脸通红,正死命掐自己腰间软肉,他竟一直捂着她的嘴忘了放开。 他赶紧松了手,假装没事人一样别过了头。 李昀终于得以喘息,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趁机收拾自己来着,捂着捂着就几乎将她整张脸都盖住了。 她给了秦漠几记眼刀,用嘴型问他接下来怎么办。难不成要听一夜中年老男人和年轻小帅哥的柔情蜜意互诉衷肠吗? 秦漠却没搭理李昀,屈身一个利落的翻滚,翻出了床底,再一个手刀劈晕了“小乖乖”,将剑架在了许鹤松的脖子上。 “小乖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软倒了下去,许鹤松一声惊呼被秦漠捂在喉间,油腻痴肥的脸被噎得通红。 许鹤松又怕又悔,今天实在不该出门,他好不容易甩掉夫人的眼线,摸来南风馆风流快活一场,先是被孙虎这瘪犊子闯进来掀了被子,差点给他吓得一蹶不振,这会儿又从床底下翻出个拿剑的凶徒,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秦漠嫌弃地蜷了蜷手指:“许大人,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乖乖听话,明白了吗?” 许鹤松拼命点头,带起一身肥肉颤巍巍地抖动起来,秦漠简直不能忍了,松开捂着许鹤松嘴的那只手,捞起床边的衣服扔到他身上,让他赶紧穿好。 李昀被秦漠的动作吓一跳,没搞明白他又是唱的哪一出,听到外边的动静后,也不得不先爬了出来。 看到满身横肉,五短身材的“孟老爷”,李昀难得跟秦漠默契了一回,露出了个不忍直视的嫌弃表情。见秦漠拿剑架在这人脖子上,又难免生出了点同病相怜的错觉。 秦漠这时候露面绑架许县令,是为了拿他当人质吗?逃命就不能低调点吗,非得大张旗鼓地绑架朝廷命官?她忍不住心中惴惴,默默站到了秦漠身后,静观其变。 对于床底下新冒出来的这个姑娘,许鹤松已经麻木了。松松垮垮套上了衣服,小心翼翼地
问秦漠:“这位大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您尽管提,只要不伤害我,我肯定配合,呵呵,呵呵” “许大人非常识时务,很好,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敢有半句虚言或废话,你这脑袋就得搬家,懂了吗?” 秦漠的话里带着杀意,吓得许鹤松不住地咽口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能疯狂点头表示配合。 “你带了几个人出来?坐马车还是骑马?” “我,我带了一个小厮,坐马车,马车过来的。” “很好,等下让人将你的小厮叫来,带我们出去,跟这里的老板说你要带人出城去庄子上过夜,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 秦漠见许鹤松还算配合,收起了剑,从怀里掏出个墨绿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迅速塞进他口中,逼他吞了下去。 很快,许鹤松便捂住肚子疼得满地打滚,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大颗大颗从额角滑落,浸湿了一大片衣襟,似是过于痛苦,以至于呼喊声都哑在了喉咙里。 秦漠站在旁边冷冷看着徐鹤松挣扎,半边脸隐没在床帐的阴影下,勾勒出线条流畅清俊的侧颜,疏离冷漠得让一旁的李昀有些心惊。 她看看地上挣扎的许鹤松,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秦漠,想起他曾经也给李曦喂过毒药,但李曦却没有任何反应,或许,或许这人也并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给四岁的孩子下毒?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地上的许鹤松已经开始手脚痉挛,口吐白沫,眼看着快不行了,秦漠才上前将人一把拉起,又塞了颗红色药丸到他嘴里。 吃完药的许鹤松渐渐平息下来,但五脏六腑的疼痛并未完全消解,手脚还时不时抽动两下,他一脸惊恐地看着秦漠,仿佛见到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哆哆嗦嗦地哀求:“大,大侠,我什么,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给我解药” 许鹤松脸上再没有半点油滑,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秦漠淡淡开口:“刚刚只是让许大人醒醒脑子,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要忘了,出城之后,我就把剩下的解药给你,不然的话,许大人下次就等着痛死吧。” 秦漠接着又吩咐李昀:“去把床上那个捆起来,换上他的衣服。” 李昀得了吩咐上前掀开被子,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的裸体少年跃入眼帘 ,她不禁愣住,心情复杂。 一时觉得这小倌长得还不错嘛,身材也过得去,一时又可惜,这么个美少年,挑个好看的角度拍几张就能放网上让姐姐们流口水的,如今却被在她眼前被个丑冬瓜给糟蹋了,可惜啊! 李昀踌躇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捆人,也没个趁手的工具,站在床边进退两难。 秦漠见状无奈地揉揉额角,他也是糊涂了,竟然让公主殿下去捆个裸男。 放下许鹤松,秦漠三两下撕碎了床单,将“小乖乖”捆好,堵住嘴扔到了床下,又将他的衣服捡起来丢给李昀,然后坐到桌边,开始闭目养神,期望尽快恢复些状态。 李昀接过衣服绕去屏风后面,窸窸窣窣忙碌了一会儿,又抱着衣服出来,往秦漠旁边一扔:“秦公子,你不觉得我这身高根本扮不了这位‘小乖乖’吗?” 秦漠被这声“小乖乖”激得差点一个哆嗦,睁眼看看李昀,又看看旁边嫩粉色的衣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昀扮不了,那就只能他来了。 秦漠浑身上下写着抗拒,跟李昀这撒谎精一起听了场春宫就已经够尴尬了,现在还要在她面前扮小倌,他觉得就算今夜能顺利走出孟余县,也得将李昀跟丑冬瓜两人灭口才行了。 看着秦漠吃瘪的样子,李昀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开始循循善诱:“这也是迫于形势,我矮太多了,踮着脚也不够这么高,一出去就会露馅,只能委屈秦公子了。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以后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提起。” 秦漠深呼吸好几次,后槽牙差点给咬碎,终于一言不发拿着衣服去换了。 片刻后,一身粉色薄纱衣的秦漠别别扭扭地走出屏风,满脸杀气往李昀旁边一坐,乐得她差点笑出声来。 其实秦漠身材高挑挺拔,相貌俊美不凡,着实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穿这身并不丑,反而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潇洒倜傥,可惜跟他杀气腾腾的脸实在反差太大,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显出不和谐来。 李昀倒也没敢真笑,十分配合地帮秦漠整理了头发,夜色掩映下,总算跟“小乖乖”有几分相似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秦漠架起许鹤松,拉开房门唤了人来,吩咐说“孟老爷”多喝了几杯,嚷着要带人去城外庄子上过夜,让孟老爷的小厮过来帮着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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