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脏,只有门口一对石狮子是干净的。西府乱,嫡长子缩在东跨院。
贾赦不但住在东跨院,还另外开了一个门,看着是正门,又偏偏不是正门。
古人的家门可是很有讲究的,一户人家有两个正门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说到正门,又叫中门。勋贵官宦之家的正门,一般情况下是不开的,平日进出走边上的侧门。有圣旨,身份高贵的客人登门,家主远征凯旋时,才会开正门,也叫中门大开。
要不是因为贾母的存在压制,西府这边的两房怕是早就闹腾起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贾母有没有刻意放纵呢?还是无能为力?
东府的事情不好说,西府这边,老太太要是拿跟绳子上吊,谁敢违逆她?
贾琏的悠闲没能持续多久,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喊“中了,中了。”
睁眼看了看大门口,小安扶着门大喘气;“二爷中了,二甲第一。”
贾琏心头一喜,脸上却没有任何太多的表亲变化,闭上眼睛又躺回去,心里则是在翻江倒海。真不容易,这第一步算是迈过去了。贾府的未来如何不管,自己的未来看见了曙光。
贾琏不是没想过从军之路,问题是贾府因何被猜忌呢?不就是两位京营节度使么?
尽管那是在太上皇时期的事情了,架不住两位国公在京营中古旧甚众,关系网如同藤蔓,说的难听一点,把持了京营上下。贾代善兄弟二人还是很清醒的,所以,选择了让儿子们走臣的道路。宁愿读科举,也不去军中打磨,当然也有贾赦和贾珍吃不住军中苦的缘故。
贾琏不认为自己也能吃这個苦,即便能吃这个苦,这条路也不能走。真的走了,到时候皇帝心想啊,贾家两位国公的嫡孙从军,进了京营后,一呼百应。即便是被人推出来架着做一面旗帜,对于皇权来说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曾经的勋贵集团对于太上皇而言,那是坐稳皇位的帮手,随着勋贵集团的发展壮大,必然演变的结果就是成为皇权的威胁。对于当今而言,勋贵集团注定是要分化打击的。
这种背景下,贾琏去染指兵权,真是不知道死了。
眯着眼睛的贾琏听着耳边传来的欢笑声,等大家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后才做起来,众人安静下来后,贾琏才开口道:“小安辛苦了,赏!”
桂香难得大方了一回,摸出准备好的一锭银子塞过去,小安再三叩谢道:“小的回来时,赖大管家的马车了。”
荣禧堂!
深知贾母对贾琏科举的重视,赖大亲自去盯着看的榜。奈何他来的晚了点,人太多了进不进去,看见小安从人群里出来,飞奔而回时,赖大心头一喜,赶紧让下人往里挤。
这不,紧赶慢赶的,追上小安时,他都到东跨院的正门处。
能在贾府屹立不倒,除了是昔日贾母陪嫁的旧人,还有就是赖大能做事,会做事。
什么叫会做事呢?其中一条很重要,家主人在有喜事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出现。最好是那个喜讯的传递者。现在看来,贾琏那边肯定是来不及了,但不重要,现阶段贾母才是贾府的定海神针。伺候好贾母,没人能撼动大管家的地位。
赖大急匆匆的去了荣禧堂,这里贾母望眼欲穿,终于听到赖大声嘶力竭的喊:“中了!”
贾琏起来后拍拍屁股,招呼一声:“梳洗更衣,去见老祖宗。”
一番收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贾琏很满意的点点头。
贾琏在前,桂香和小安在后,其他人想跟着,被贾琏打发了。
出门没走几步远,迎春拎着裙子跑来,贾琏停步笑着等待,上前来的迎春较之以前多了活泼,欠身万福道:“恭喜二哥!贺喜二哥!”
贾琏心头一暖,这东跨院里头,真心实意希望自己好的亲人,大概就是迎春了。
抬手摸了摸迎春的额头,小丫头像只猫咪,眯着眼睛很享受被撸,贾琏多少有点得意道:“区区一个秀才,这点功名还不能过分的高兴。”
“嗯嗯,二哥一定行的。”迎春很笃定的点头,希望贾琏能好好的。
自打贾琏主动登门看望后,迎春在东跨院无人问津的处境大为改观。即便是邢夫人,也不能不偶尔去看看,嘘寒问暖一番。毕竟是贾琏重视的妹妹,一个出身低贱的后妈岂敢造次。
陪着迎春说了几句话,贾琏继续往荣禧堂而去。
人到是,荣禧堂已经是“欢天喜地”的一片,准确的说是各有心思。有贾母主导,主旋律是欢喜的。贾琏也是十四岁中的秀才,还是个二甲第一,也就是第四名。
说起这个,贾琏不免暗暗嘀咕,三场都是第四,我又不是阿森纳球迷。
贾母见了贾琏,自然是欢喜的不行,大声道:“乖孙儿,快过来。”
贾琏上前来,一副极为正式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后才抱手一拜:“孙儿侥幸得中,必再接再厉,绝不辜负祖母期望,努力读,力争再上一层楼。”
“好,好,好!”贾母连着三个好字,眼睛笑的就剩下一条细细的缝。
开心么?真开心!贾府弃武从的路线是贾代善那一代人制定的,贾母是执行者之一。此前出了个贾敬,奈何是个混账玩意,贾母还管不着他。贾珠进学之后,贾母看到了希望。小说里对贾宝玉的溺爱,很难说不是因为贾珠英年早逝的影响。
“当初珠哥儿进学,家里大肆操办,宴请四方。如今琏哥儿进学,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老身的意思,这酒席一定要摆的。”贾母一开口,王夫人的脸色就变得难看好些,不过贾母不在乎,这家里还轮不到媳妇当家做主。
贾琏一听这话立刻就开口接过去:“我的好祖母诶,这事不着急。”
贾母顿时笑容消失,疑惑的看着贾琏:“怎么,琏哥儿不愿意?”
你看,不顺她的意思,乖孙儿也不叫了。
贾琏脸上依旧笑容满面:“祖母,区区一个秀才,做官的资格都没有,实在不能厚颜庆祝。孙儿寻思,不如等来年乡试之后,如能侥幸中举再大肆操办不迟。如若不能中举,别人也不会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