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有时候都分不清这厮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清醒点,我名声再好,也还是半个官家人,你让我来指挥你们明教的人马,其他堂口的人该如何看你?如何看杨叔?”
杨天胜满不在乎的挥手:“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小爷虽然不着调,但小爷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好汉子把性命交到小爷手上,小爷不能拿他们当劈柴烧,你脑子好使,你来带着他们做事,哪怕能少死一个,也是好的!”
杨戈头疼道:“可我也没有指挥过这么多的人马啊!”
杨天胜:“这小爷不管,事儿是你挑的头,你就得负责到底,其他人小爷又信不过,只能你来!”
“你稍安勿躁。”
杨戈拍了拍他的肩头,扭头问老板要来茶叶和茶具,亲自动手泡起功夫茶。
一套行云流水的功夫茶流程后,他将一盏茶推到杨天胜面前,轻声道:“这样,事儿还是你来带头做,我从旁协助,这样对上对下、对内对外,咱哥俩都能有个交代!”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后,又补充道:“还有,我们哥俩并肩子做事,只能咱哥俩自己心头明白,对外你绝对不能提起我的名字……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皇帝,对我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忌惮的,如果让他知道我和你们明教联手做事,他很可能会采取一些不太理智的手段来对付我和你们明教,毕竟坐在他那个位置,把皇位和江山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们明教又是祖传的造反户……”
“我知道你们明教不怕朝廷,可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不是吗?一开打,就得死人!”
杨天胜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沉思了许久,才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是小爷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杨戈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别丧气,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做官难、做好官更难,其实做事也是这样,做事难、想把事情做好了更难,但只要我们坚信我们做的事是正确的,并且坚定不移的去做,事情就总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时间会说真话。”
杨天胜咀嚼着他的话,心头莫名又想到了当初在扬州,杨戈说过的那一番话:办好一件事,时势大局要看、上上下下也要斗,战略上可以大胆、可以鲁莽,但战术上必须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当初听到这句话,他只觉得厉害。
如今担子落在自个儿肩上,他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厉害。
“以茶代酒。”
杨天胜端端正正的提起茶杯:“敬你一杯!”
杨戈提起茶杯:“这一杯,该我敬你才是。”
杨天胜忽然笑道:“真要论,我们才是江淮人!”
杨戈正色道:“对内大家可以争个大哥二哥、老表老舅,对外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哪分什么南北东西!”
杨天胜怔了一秒,正色的颔首道:“受教!”
杨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不习惯!”
杨天胜把嘴一歪,不屑的嘁了一声。
杨戈这才舒舒服服的把杯底的茶水喝干。
他放下茶杯,拎起铁壶沏第二泡茶。
杨天胜欣赏着他流畅的动作:“说吧,这事儿咱哥俩该咋办!”
“不着急。”
杨戈抓着滚烫的茶碗熟稔的公关巡城、韩信点兵:“等会再说。”
杨天胜疑惑道:“等什么?”
杨戈将茶杯推回杨天胜面前:“等一个人。”
杨天胜:“你约了人?”
杨戈看了一眼桌上快要烧到底部的檀香,摇头道:“没有。”
杨天胜:“你搁这儿打什么哑谜呢?”
他的话音刚落,“笃笃笃”的敲门声就适时响起。
杨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想知道啊?去开门啊!”
杨天胜摸不着头脑的起身拉开雅间的栅栏门,就见一个穿着红绿撞色锦衣、头戴儒巾、留着两撇胡子,怎么看怎么像奸商的黝黑汉子站在门外,满脸堆笑的朝着自个儿拱手:“杨掌柜,久违了。”
杨天胜茫然的上下打量这厮:“你是……”
杨戈:“让他进来吧。”
杨天胜这才侧开身,放这汉子进门。
他刚关上门,黝黑汉子便满脸堆笑的朝着杨戈的背影躬身行礼:“东家大驾,俺老谷有失远迎,请东家恕罪。”
杨戈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身上的乔装,赞许的点头:“能在一炷香内锁定我的位置,还不错!”
来人谦虚的揖手:“是东家有意放水,不然俺可寻不到您的踪迹……”
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猛看的杨天胜,终于想起来:“你是那个那个那个……谷统?是叫这个名字吧?”
当初在扬州,杨戈手下就数方恪和谷统与他打交道打得最多,他自然记得这二人。
谷统笑呵呵的抱拳恭维道:“杨掌柜好记性。”
杨天胜终于反应过来,“啧啧啧”坐回条凳上:“我俩不是一起出的门吗?你啥时候做的记号?小爷怎么没发现?”
杨戈:“我没做记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