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看了他一眼,用力的抿了抿唇角,轻声道:“还是我走一趟江浙都司吧!”
杨天胜拧起眉头:“他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你去求他们?”
杨戈轻描淡写的笑道:“恨不得而已,他们要有动手的胆子,早就动手了……没事儿,我去了,他们愿不愿卖我面子,都必须得卖了几分面子,敢不卖,我就把刀架他们脖子上!”
杨天胜沉默了片刻,轻叹着拍了拍杨戈的肩头。
事情很难办。
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办。
但谁都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念头。
因为这几日,他们已经看过太多毁在那些东瀛浪人手下的村镇……
说他们年轻也好,说他们清高也罢。
他们就是看不过去,他们就是想做些什么。
他们的血,还是热的……
适时,白纸扇韦鑫入内,抱拳道:“香主、二爷,门外来个人,自称‘五峰船主’王锃,求见二爷。”
听到这个名字,杨戈与杨天胜对视了一眼。
杨天胜掏了掏耳朵:“伱说谁要见杨老二?再说一遍!”
韦鑫正要再复述一遍,杨戈便沉声道:“来了多少人?”
韦鑫转而回道:“就一人。”
杨戈:“请他进来。”
韦鑫:“是,二爷。”
他转身快步出门去,杨天胜拧着眉头沉声说道:“老二,担心来者不善啊!”
杨戈收起桌上的地图,徐徐坐回堂上:“他都敢来,我为什么不敢见?”
杨天胜不再多话,只是将一侧的冷月宝刀抓起来,放到杨戈手边,然后坐到堂上另一侧。
不一会儿,韦鑫便领着一人走进堂内:“禀香主、禀二爷,王锃带到。”
杨天胜挥手:“你去忙你的吧。”
韦鑫揖手告退。
堂上,杨戈一言不发的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来人:光头、长须,脸上有疮疤,年约四十上下、体格高大魁梧,身上穿着一件料子极好的黑色劲装、脚下踏了一双官家人常穿的缎面长筒靴,煞气很重……
他在打量来人的时候,来人的目光在堂上一扫后,便集中在了杨戈身上,便见他身高七尺半,生得虎背狼腰、手长脚长,面容冷峻、眸中神光摄人,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却自有一派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势,心下也当即喝彩道:‘好一个杨二郎!’
“可是‘显圣真君’杨二郎杨二爷当面?”
韦鑫退下之后,来人不卑不亢的主动抱拳道。
杨戈颔首:“我是。”
来人:“某王锃,海上的弟兄们抬爱,给某家取了个‘五峰船主’的诨号。”
杨戈徐徐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听闻你手下有八千倭寇,在海上名气很大。”
王锃:“二爷当面,王某愧不敢当。”
杨戈“呵”了一声,不紧不慢道:“你都敢来见我,还有什么不敢当的。”
王锃面不改色:“若是可以,王某也不愿来见二爷,但王某不得不来。”
杨戈笑道:“怎么个不得不来?”
王锃沉声答道:“王某与二爷之间有误会,所以不得不来。”
“误会?”
杨戈靠到太师椅上,端起茶碗:“什么误会?是你乃倭寇首领是误会?还是你与耿精忠勾结是误会?亦或者说,你们即将肆虐东南沿海是误会?”
王锃一抱拳:“好教二爷知晓,王某虽迫于生计下海为寇,却从未劫掠过我大魏一寸疆土,平日里赖以谋生的,皆是东瀛与西方列国的商船,前番耿精忠派人找到某家,也只扬言要做一场戏给朝廷看,借此打通我大魏对外贸易之门户。”
杨戈失笑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个一心为国的良家子喽?”
王锃挺直了胸膛,掷地有声道:“良家子不敢当,但王某自诩虽不算好人,却也不曾触犯过任何大魏律令,当年东瀛倭寇肆虐我大魏东南沿海之时,王某还曾协助宁王平定倭患,不敢言功,但至少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