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化成了狐狸的火焰也是迅疾,跃这么一下谁也未曾想到!看起来,就是个脑袋大的火团朝张黎面门扑了过去!
“哞!”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这么弹指一瞬,张大仙一声大吼,那目瞪口呆的张黎和那火团之间多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刺猬的幻象!但见那刺猬身上白光一闪,变化做一个直裾女子模样。她双手一抱,院里霎时起了风,那化成狐狸的火团便是不得寸进,只能在那女子的两手之间打转,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这么熄了。
刺猬是白家仙,驱风赶雾是白家仙的老本行,这一团火被风困得灭了,也是理所应当。火焰一灭,张大仙也就收了法术,女子的形象也随着淡化消散了。
刚才脑子里有根弦紧绷着,张黎吃这一惊虽是额头手心发汗,却还能站住。现在松了这口气,他登时觉得手脚发软,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犬一般喘着粗气。
虎子当时就站在张黎的身边,那狐狸形状的火焰跃起的时候,他就向后撤了。不是不讲道义,而是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若是真的张黎被那火球扑中了,难免会殃及池鱼。虎子和张黎还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这时候当然是自保为上,张大仙灭了那团火的时候,虎子已然向后退了一丈。
“张真人呐,张真人!”张大仙手里的念珠盘的更快了,“我看你就是个棒槌!那附了神念的物件你说烧就烧了,你当这是草木成精还是清理行尸?您祖上什么样我不知道,您自个儿可真是掉了砣的称!”
张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用袖管抿了一把脸上的汗,反驳道:“你懂什么呀?你没看那狐妖都被烧死了吗?这是我们诸葛门的秘法,这叫……”
未等他说完,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爹、嫂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众人寻声望去,正是知府家的大小姐。
她今日穿着不像是回府那日一般张扬,而是穿了条黑色的长裤,上身是一条缀了白花的白色女式衬衫,头发仍是梳了个松散的辫子,看着利落了不少。
“姒恩呐,别捣乱,这都是我请来的高人,来给你哥哥瞧病的。”安知府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不太懂神鬼之事,但是刚才发生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自是难让知府心安。
安姒恩走上近前看了一圈,惊到:“爹!这……这都什么呀?您是读人,您怎么就不知道‘敬鬼神鬼神而远之’的道理呢?这些家伙都是骗人的。”
“呦,这还真有不信邪的。”虎子听这话有些不高兴,“这位大小姐,您说话留神,供桌后头这个是坑蒙拐骗的,我们俩可是正正经经‘看事儿’的手艺人。”
安知府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毕竟这几个人是他请来的,若是骗子那不是打安知府的脸吗?况且刚才出了啥事他也是看得明白,那火狐狸和大刺猬都是那般吓人,哪里能做得假?于是安知府叱道:“你懂些什么?这些都是化外高人,快与人家赔礼道歉!”
那安姒恩倔脾气却上来了:“爹,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要去府学教,与叶教谕共事。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愚我大清民智,颓我上国精神!”
“小姑娘你可以要乱说话啊,”张黎插嘴了,“你自己看看,我可是请火德星君下凡诛妖的。”
“火德星君?”安姒恩先是一愣,走到火盆边上看了看,又朝着供桌扫视了一圈,“你就是靠着这些除妖的?”
张黎一梗脖子:“没错!这就是我的本事。”
“好,我看看你的本事!”安姒恩说着,把碟子里剩下的朱砂抓了一大半在手里。张黎想要阻拦确是迟了,安姒恩已经把手里的一把朱砂狠狠地掷了下去,在石板地上迸出了一大片的火星,冒出来好大一阵白烟!
“这就是你的法术?这就是‘火德星君’?”安姒恩看众人目瞪口呆很是满意,把桌上盛了朱砂的小碟端了过去,“爹你看,这里头不光是有朱砂,还有红磷和细密的小铁珠。小铁珠和地面一撞就会擦出火来,红磷又是易的东西,他‘火德星君’的把戏就是这么玩的!爹你让我去府学教,我定然不会再让人被这种把戏蒙骗。况且我哥哥既然是病了,应当早送去医院!盛京是有西医院的,中医看不了的病,西医也许有办法。”
张黎被说穿了招数,也是又气又恼,狡辩道:“那是我请神仙的法器!你肉眼凡胎,可看见刚才那狐狸魂魄被火烧净了么?你可看见那张大仙施法,请仙家出手了吗?”
“没错啊,姒恩,你可不要胡闹。”那妇人开口了,“你昨天刚见了嫂嫂,嫂嫂不好说重话。但是这几位真的是有本事的,光天化日,你嫂嫂我和咱家爹爹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况且现在义和团闹得正凶,谁还敢去洋人开的医馆?你回来的时候没瞧见吗?那盛京的公函下来的时候,洋人的医馆都关了门了。”
“大嫂,你和爹爹就是被这群骗子给骗了!”安姒恩显得有些气愤,“这些人除了装神弄鬼愚弄他人,根本没有别的本事,咱们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他们在那边吵着,虎子悄悄凑到了张大仙那边:“张大仙,那个算命的不靠谱,还得咱们想辙,我觉得那狐狸未必是藏在这个府衙里。”
“的确,”张大仙点点头,“我来了两趟了,也没找见妖精藏身的地方,要是想拿住那个妖精,还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虎子眼珠一晃,说:“您和那十七奶奶不是有交情吗?她可是算得上昌图府这么多狐仙里头一把交椅了吧,她门下出了祸害人的妖精,她不管一管?”
“哎呦喂,”张大仙赶忙拦住虎子的话头,“十七奶奶是我掌堂大教主的师父,我怎么敢张口?甭说是我了,就是我家那掌堂大教主,他也不敢张口啊!这事儿你就别提了,还是得咱们自己想办法。”
虎子掰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有个法子,今晚上我请个‘人’过来,它原本是狐狸,应该多少能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