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爸爸起初不放心让小少年单独和三只狐狸宝宝一起待着,暗暗观察了几天。
然后,他就放心了。
因为狐狸爸爸发现,小少年是一个比刚下山的自己还小白的家伙。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底细给掏了个干净。
少年不会说谎。要么不说话,要么他说的就是真话。
狐狸爸爸问他的基本个人情况时,他不假思索,丝毫不带隐瞒的,一五一十就说了:
“我的名字叫范希,范围的范,希望的希。今年十四岁。八岁之前,我住在乡下的姥姥家,八岁之后,姥姥去世,我被接到父母身边读。当时我年少无知,暴露了我能够看见鬼的情况。我的父母对此感到很害怕,他们觉得我疯了,找了很多医生给我看病。可是我的情况似乎不见好转,一年之后,他们就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我在精神病院里住了五年。在这五年里,我策划了不下八次的逃离行动。最后一次行动成功了。半个月前,我成功从青山精神病院逃离。脱离精神病院之后,我随意上了一辆路边的长途客运汽车,辗转到了桂乡县。因为旅馆的人不肯让我住宿,我只好流落街头,然后就遇到了哥哥。接着就被哥哥收留了。”
“你身上的钱哪里来的?”狐狸爸爸比较奇怪这一点。范希丁点大的小孩,抢劫肯定抢不过人家,毕竟就这么点儿小身板。偷窃?别开玩笑了,还是那句老话,就这么点儿小身板,跑都跑不快的。
“从精神病院里我最讨厌的一个医生的银行账户里取的。我偷了他的银、行、卡,然后跟在他后面的鬼阿姨告诉了我密码。”范希说到这里,抬头问狐狸爸爸:“你要吗?我将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了,因为不方便带着,剩下的大部分我埋在了一个地方,我可以带你去挖。”
狐狸爸爸连忙摇头,这孩子这么轻易地就把钱财的来历和埋藏地点告诉别人,不是一般的缺心眼啊!狐狸爸爸觉得以后自己要多看着点儿他才行。
“你不要啊……”范希有些失望,然后他眼睛一亮:“我知道对面人家把钱藏在哪里,你要的话,我就把它们拿过来。”
“别、别!”狐狸爸爸吓了一跳。这孩子似乎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啊!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家的钱藏在哪里的?”
“我问他后面的叔叔告诉我的。”范希有些不死心,“很容易的,他平时把钥匙放在院子阳台的一盆盆栽下面,钱就在鞋柜的鞋盒子夹层里……”
范希是个记仇的主,他可是一直记得他蹲守在狐狸爸爸家门外的这几天,对面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每次出入都向他吐口水,并且嘴里不干不净地谩骂不断,还恶意地叫他神经病的呢!
妈呀!狐狸爸爸捂住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内心的小人在蠢蠢欲动。额头刻着“贪婪”两个字的小恶魔在张牙舞爪地朝他叫着“来呀来呀”,不断引诱着他走向罪恶的深渊。
“嗷嗷嗷……”关键时刻,三只狐狸宝宝出现了。
“爸爸,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呀?”三只狐狸宝宝颠颠地跑过来。
“我们在商议要不要到对面人家拿——”“钱”字还含在嘴里,狐狸爸爸一把捂住范希的嘴巴,不自然地笑道:“哎,宝宝们,你们的大字写完了吗?”
三只狐狸宝宝一听,狐狸尾巴就垂了下来了。
看着三只蔫头耷脑的狐狸崽子,狐狸爸爸板着脸,心里的小人却双手叉腰,仰天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终于找到整治三只狐狸崽子的法宝了!
说起来,这个馊主意还是范希友情提供的。
虽说决定暂时收留范希,可三只狐狸崽子近来越来越不听话,还迷上了看电视,狐狸爸爸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那天范希和狐狸爸爸蹲在厨房里摘菜。范希听了狐狸爸爸的碎碎念之后,就说:“用作业和考试。”
狐狸爸爸:(_)?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一个病人,一旦犯病,只要有人对他喊:某某某,你作业做了没?他就会安静下来,乖乖回房间呆着。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考试’这两个字,他就会犯病。”
啊?狐狸爸爸没忍住好奇,问:“为什么他这么怕做作业和考试?”
“哦,听说他之所以疯掉,就是因为在学校读读多了读疯的。”范希面无表情地眨眨眼,“所以我决定,不上学也挺好的,我可以自己自学成才。”
狐狸爸爸:“……”少年,你这想法太偏激了啊!个别现象不代表就是普遍情况啊!表弃疗!
不过范希的话给狐狸爸爸提了个醒,也给了他启发。狐狸宝宝们现在也有三岁多了,而且比一般的人类小孩聪明,到了可以启蒙的时候了。
于是狐狸爸爸在外面的店里买了一整套的儿童启蒙读物,这几天开始教狐狸宝宝们写字、认字和数数。
于是让狐狸宝宝们痛恨不已的读生涯到来了。
“听好了,小的们。”最近狐狸爸爸一家都在看《西游记》(注:佘小美友情提供),狐狸爸爸说这话时,整一个金角大王的气势和语调。(没错,他就是在模仿金角大王)
“这个‘1’字要写一页,‘亅’也要写一页。写完了才能看电视,如果谁没有写完就看电视,我就断他的肉!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大王!”三只狐狸宝宝苦着脸,小爪子在作业本上划拉。呜,写字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还有你!”狐狸爸爸可没有忘记家里还有一个自称可以自学成才的非正常人。他指着范希少年,“明天你跟我到‘培英学校’去报名,顺便认认地方。”
范希:〒▽〒
早知道就不告诉狐狸爸爸了!
培英学校是一所民营学校,在学风不怎么浓厚的桂乡,招生向来都不怎么好,这就导致了在生源问题上,学校的条件放得极为宽松。成绩、年龄、户口所在地……什么的通通没有要求或限制。为了范希上学的事,狐狸爸爸前两天特意跑了一趟,托儿子在派出所工作的郑亚姨给他上了范希和三只狐狸宝宝的户口。
在给范希弄交学费的时候,接待狐狸爸爸的老师告诉狐狸爸爸要交户口簿,如果是农村户口的还能免学费。这个时候,狐狸爸爸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自家三只狐狸宝宝还没入户口本呢!
当初怕被人发现,狐狸爸爸偷偷躲起来生崽子,三只狐狸宝宝连个医院的出生证明都没有。狐狸爸爸本人也没有上户口这样的意识。要知道他读那会儿班上没上户口的同学多了去了。可是现在不行了,即使是培才学校这种没有那么多入学要求的学校,也是要求学生出示户口簿证明的。
如此,狐狸爸爸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要上户口了才给上学的。顿时就一阵苦恼。他可不知道该怎么给孩子上户口啊?是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就能办理了吗?还是要到镇政府去?
然后苦恼着,苦恼着,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就想起一个人来了。
狐狸爸爸还和爷爷弟弟生活在寺庙里的时候,山下有几个经常上山来烧香的香客,这几个香客都是当地人,到寺庙里的时候,时不时捎上一把菜或一斤肉。因为这个,狐狸爸爸可喜欢她们了。
后来爷爷去世,狐狸爸爸带弟弟到大城市治病,把寺庙关了,那几个香客才与狐狸爸爸一家断了来往。
郑亚姨就是其中一位香客,狐狸爸爸之所以想起她,是因为这个郑亚姨每次来寺庙的时候,总是拉着爷爷唠嗑家常,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儿子多么多么出息,靠自己考上了警校,毕业出来后入了当地的派出所,认识很多公、安、系、统的人之类的巴拉巴拉……
而狐狸爸爸,大概是因为成长的环境缺少娱乐的关系,对于山下的见闻,从小就是非常感兴趣的。每次这些香客上山来找爷爷唠嗑,他就拖出一张小板凳,坐在爷爷旁边,托着腮帮子兴致勃勃地听香客叔叔阿姨们讲述山下的事情。
狐狸爸爸不会知道,正是他如此的捧场,让香客们非常有成就感。每次上山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他们对于狐狸爸爸这个小听众,也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