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厮杀声震天,傅清池本不欲掺和这场纷乱,但他更不想留在殿内承受符景舟异样的目光,于是纠结了一番,还是选择走出了殿门。
偏巧这些人将门口堵了个严实,傅清池手脚已经微微有些乏力,实在不想再花力气用轻功飞出去,便站到一个角落里,准备静观其变,伺机溜出去。
两方人马打得火热,白玉章自然也不可能闲着,一双凤眸里泛着狠意,犹如一头饿狼一般盯上了被羽林卫围着的符鸿昭。
白玉章此人在外人眼里高傲如孔雀,一点亏也不肯吃,不懂退让为何物,其实恰恰相反,他极善隐忍与伪装,而且很能吃苦,不然也不会在符景舟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马脚,也因此,他的武功其实并不差,甚至算得上目前江湖中顶尖的那一批。
是以他根本没将那几个羽林卫放在眼里,握紧手中软剑便直向符鸿昭而去。
符鸿昭虽然暗中把六艺学得很好,却也架不住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多年的半个江湖人发狠,他极为短暂地惊了一下,随后立刻向后退去。
一旁的何颂立刻上前一步,用长枪挡住了软剑的攻势,谁知白玉章非但不退,还迎面继续攻了上来。
两人你来我往,按理说长枪比起软剑应该更有优势,可白玉章深谙兵器之道,岂会让他放开拳脚,一直近身纠缠不休,让何颂手中的长枪徒有力气却难以施展。
几番回合之下,何颂的肩头和腰腹都被白玉章划出了一道道血口,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衣襟,何颂频频受挫,难免有些烦躁,手上动作却分毫未乱,不给白玉章半点越过他的机会。
白玉章眼神一厉,忽然自袖口中抖出一只蛊虫,直奔何颂面庞而去,何颂一看就知道这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忙闪身躲避,却正巧被白玉章抓住了时机,不管不顾地向符鸿昭斩去。
符鸿昭的瞳孔中映出了白玉章昳丽却阴冷的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横刀蛮横地闯入二人之间,拦下了这狠厉的一剑,却是领了命令的裴声。
白玉章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符景舟何其偏心,不仅把皇位给了符鸿昭,现在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把裴声派来保护他!
满心的嫉妒让白玉章几欲发疯,把临渊盟弟子喊他离去的声音抛之脑后,提着软剑便同何颂裴声两人打了起来。
这边打得难解难分,傅清池那边却也没落到清静。
那颗药丸的时效就快到了,药效正在逐渐散去,他已经能隐隐感受到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意,正寻了个墙角靠着,盼着这两方人能从这边打到另一边去,把门口给他让出来,让他能趁早回去歇着。
谁知道临渊盟竟有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奔着他就来了。
放着自家盟主不管,看他却像看着块肥肉一样。
傅清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几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无非是看出他虚弱无力,想要趁机要了他的命,跟着一同抵御羽林卫算什么,那么多人,他们定然不可能从中脱颖而出得到赏识。
可若是杀了他就不一样了,回去既能跟盟主邀功,又能扬名立万,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们这点歪心思不妨事,却苦了傅清池。
做人果然不能在一旁看热闹,实在是太容易惹火烧身了。
傅清池有些费力地撑起身子,那几人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挥刀的动作都更有力了些。
眼见几人迅速逼近,傅清池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后手腕一转,朔风便带着澎湃剑意斩了出去。
随着这一剑挥出,傅清池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忍不住用手抵着唇咳了起来。
那几人就更惨了,他们本就是大本事没有,一心不往正道使的无名小卒,若是真有什么能耐,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在江湖上默默无闻,这一剑看起来不痛不痒,却让他们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咽了气。
傅清池并非什么好心肠的大善人,甚至年少时脾气还非常之恶劣,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这几人都明摆着趁他病要他命了,他怎么可能还留手,给他们一个痛快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临渊盟其他原本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打消了这个心思,功名固然是好东西,但是命显然更为重要,谁也不想因为一时贪念而丢了身家性命,再大的好处也总要有命拿才是。
他们顿时把精力都投入到了与羽林卫的缠斗之中,羽林卫本来便略有不敌,临渊盟又使了几分力,自然抵御得更为艰难。
“吁~”
忽然,道路尽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身穿一袭天青色劲装的年轻公子稳稳端坐于马上,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骁骑卫听令!速去相助羽林卫,斩杀贼子!”
高声下令的,不是纪清玖又是谁?
多日不见,纪清玖分毫未变,眉眼间的轻狂意气犹如草原上肆意翱翔的雄鹰,没有半点束缚。
虽说陆平生千叮咛万嘱咐让纪清玖好好待在家里不要插手任何事,可纪清玖哪里是那般安分的性子。
此番本来应该是陆平生前来救驾,纪清玖如此年轻,陆平生又知道他同傅清池感情好,昭阳殿是个什么状况尚且说不准,因此一开始并不愿意把这个极为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却耐不住他死缠烂打百般恳求。
但陆平生转念一想,这小子迟早也要入朝,便是不子承父业也高低会是个将军,更是他陆家的女婿,若能借此机会立功,于他也并无害处,有自己在一旁看着,也定不会叫纪清玖犯浑。
再者纪清玖之前在冀州抓捕贪官之时也同骁骑卫有些交集,行事也能更方便些。
因此他便将能够号令骁骑卫的令牌给了纪清玖,自己则只在一旁掠阵,将立功的机会给了年轻人。
两人带着骁骑卫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关键时刻抵达了昭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