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谢琬进宫,想就霍韫知的婚事找太后商讨。 刚走进慈宁宫门口,便被宫女们恭敬的迎了进去。 “太后今天早上收到消息说您要进宫来看她,便赶忙的就吩咐了小厨房备好了您爱吃的茶点。”宫女一边在旁引路,一边细细地为谢琬说着。 谢琬听后,平静地应了一声,但向前走的脚步频率却明显变快了些。 走进大殿内,谢琬摆手阻止了宫女的通报,挥手让自己的丫鬟也和宫女一样退下去。 然后一个人走进殿内。 这对谢琬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对太后亦然。 殿内。 阳光透过微开的窗缝洒落进来,斜斜地打在地上、椅子上以及一旁的柱子上。窗外翠绿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偶尔发出几声“唰唰”之声。 一位身着宫装的老人闭着眼斜靠在正中摆放的软椅之上,身后是两个举着团扇的太监正缓缓地为老人扇着风,身前跪坐着一个宫女正在轻轻柔柔地为其锤腿,旁边微微屈腰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 徐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着的老人了。 殿中的香炉内升起袅袅烟丝,使得整个大殿弥漫着幽香。 一片静谧。 徐嬷嬷抬头看向门口,见绣着万福山水的屏风后缓缓走进一个人影来,便微微低下头去,先是轻声喊道“太后”,待宫装老人睁开眼看向她后,再开口“长公主到了。” “嗯。”太后伸出一只手后,徐嬷嬷便赶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顺便给了那个锤腿小宫女一个眼神。 小宫女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起身,跪拜后便向殿外走去,走到门口见到谢琬时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谢琬见小宫女退下后,便走上前去“儿臣给母后请安。” “嘉和来了,进来吧。”谢琬话音刚落,太后的声音就从屏风后传来了。 谢琬走了进去,太后向她笑着招了招手,她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了。 刚坐下,门外的宫女端着茶水点心就进来了,待茶水点心被一一摆好之后,动作整齐的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尝尝吧,都是你喜欢吃的,看看味道有没有变。”太后一脸慈爱的看向谢琬。 自从谢琬出嫁后,回宫的日子就变少了,她也有了她的责任,即便是有时候进宫也没有当初那样肆意了。 “今天怎么又有空进宫来看哀家了?”太后接过嬷嬷递上的茶,喝了一口,开口问道。 听到太后的话,谢琬开口“是关于韫知的婚事……” 听到这里,太后抬眼看了看徐嬷嬷,徐嬷嬷会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身后两个扇扇子的小太监退下。 见小太监们退下后,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碗,接过徐嬷嬷递上的手帕在嘴角处擦了擦,才开口说道“蕴知的婚事?哀家记得前些日子你进宫来给哀家请安时,恰巧碰到贵妃她们也来了,是说到了这事。” 说到这,太后顿了顿,才又继续问道“先前不是说回去问问韫知吗?看看韫知自己是个什么想法,或者问问他心底里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先前是这么说的,但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您又不是不知道韫知的性格。昨天,我向他提了一下这件事,他就跑的比兔子还快,您说说,他这样像是心里有底的人吗?”听到太后说起,谢琬茶叶不喝了,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谢琬露出这副表情,又想了想霍韫知那副跳脱的样子,太后一脸了然的笑了笑。 “也是,看韫知那样子,也不像是个心里装着小姑娘的,那你是怎么想的?”太后笑着问。 “儿臣想的是韫知他既然自己心里没底,那就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先替他相看着,等看到合适的,再去问他。”谢琬又继续说 “也是,你和你那驸马是怎么商量的?” 听到太后的问题,谢琬回道“夫君与儿臣想的是也一样的。” “哦?”太后问 “儿臣想着韫知的性子比较活泼,若是要给他找个媳妇儿,那肯定是不能和他一个性子里,要不然,两个性子跳脱的在一起,简直不敢相信。所以想着给他找一个温婉安静一点的姑娘,不过这家世上,这……” “确实,给他找个安静性子的姑娘也能压压他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至于家世,哀家倒是觉得不必在意太多,有他的身份在哪儿,妻子的娘家其实不用太在意这些,重要的是他能喜欢才好。”听到谢琬对家世上的犹豫,太后直接开口。 谢琬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但又张了张嘴,像是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
> 太后见状,继续劝她说:“韫知不需要未来的妻子的娘家多么显赫,最重要的是他能和他未来妻子心意相通,相互爱敬。这不就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希望吗?” “有许多事,哀家在这宫内是见多了,有些事儿你也清楚,你遇上了你那驸马,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是不必担心,但韫知呢?你也说了他性子跳脱,与其让他之后为这些事情烦忧,不如从一开始就选个他喜欢的,那之后的时候也好办多了。”太后许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过往,语气也变得淡了些。 “母后说的是。”谢琬有继续回道:“那儿臣便按照温婉性格的女子来为韫知相看了,其他的就随缘吧,只要不是太差的都行。” “嗯。”太后听到这里,端起茶碗,轻晃。 白玉茶碗中,脆嫩的茶芽随着力道悠悠地转着。 茶香余韵悠长。 谢琬又陪着太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徐嬷嬷将谢琬送到慈宁宫门口,再折身回到内殿。 …… 望春湖。 洛城内面积最大、人流来往最多的湖泊。平时白日里多是以小船为主,供有情人泛舟游湖、享独处之乐;又或者是往来人墨客谈诗赏乐。到了夜晚时分,更是热闹非凡,丝竹歌舞…… 湖面碧水轻荡,只可见零星几艘船只还飘在湖面。 船坊。 两个少年,歪歪倒倒的醉倒在船舱内,各占一边。 “嘶”,霍韫知缓缓坐起身来,手轻揉着头撑在一旁的小木桌上,宿醉的后遗症在此时格外明显,脑袋阵阵的痛着,口干舌燥。 闭着眼缓了一会,抬手在小木桌上到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边喝水还边看向船坊内另一边躺着的一位蓝衣公子,顾锦修还在睡着。 昨日,霍韫知从长公主院中出来就隐约感觉到了写什么,然后转头就去找顾锦修,顾锦修比自己更会揣摩长辈心思,这种事去问他,算是对口了。 结果昨晚两人从霍韫知问,顾锦修说到后面霍韫知发出灵魂之问“你家里呢?”于是,就变成来两人一起感叹前途的遥远,人生大事即将被安排的苦涩。最后,两人“借酒消愁”成功。 二人随行的小厮,早就被打发的远远的了,所以一早起来就是这副景象。 干涩的喉管得到了水的滋润,霍韫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没去管另一边的顾锦修,他起身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伸了伸腰,看着在阳关下闪着波光的湖面,交映着岸边细长的柳枝,一晃一摆,一片安静美好。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虽然之前的问题也并没有得到解决,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况且现在父亲和母亲也都还没明说,就按照昨晚和锦修分析出来的,自己先找个机会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现在的他们到底是想到什么程度了,然后再做打算。 霍韫知静静站在船头,看向远方。 站了一会儿,又被晨风吹了许久,霍韫知也清醒了许多。抬眼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大概判断了一下现在的时辰,便走到一旁,驶着船往岸边靠去。昨晚因为二人要喝酒谈天,便将船夫和小厮一起都打发的远远的了,现在锦修还没醒,所以就只能自己来动手了。 船靠在岸边,一旁等候的小厮拿着披风快步上前,给霍韫知披上,昨晚夜深露重的,就那样在船舱了睡了一晚,今早起来肯定会凉着,这要是怪罪下来,自己可是担不起的。 “郡王爷,我家公子…”一旁顾锦修的小厮见只有霍韫知一人出来,便开口问道。 “你进去吧,给你家公子盖上披风,他酒还未醒,仔细的伺候他,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他醒来给他说一声。”霍韫知一边系披风一边回答道。 “是。”顾锦修的小厮向霍韫知行了一礼,便疾步向船舱走去。 因为霍韫知和顾锦修的关系,所以俩人的小厮对彼此也都很熟悉,有些虚头巴脑的话也没有必要再讲,不过,有些礼却不可废。 另一边。 霍韫知带着小厮向府中赶去。 “今早母亲可有差人来问我?没发现什么吧?”别看霍韫知在岸边的时候镇定自若的,可实际上心里到底还是虚的,醉酒彻夜不归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干,难免还是会害怕被抓包。 “少爷放心,夫人一早就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去了,走的早,就没差人过来。”小厮回答到。 “那就好。”霍韫知长舒一口气,然后带着小厮不慌不忙的往府上走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少年的步伐轻快,丝毫不见昨晚醉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