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宁王眉梢微微上挑:“岳父,看你竟如此痛彻心扉,小王不免心生不安,难不成眼下这位才是真正的夏侯嫡女,那……小王岂不是罪无可恕?”
他无奈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若果真如此,本王愿陪同诸位长辈,一起前往皇都,听从父皇责罚,任凭处置。”
夏侯氏众人听此言,都倒吸一口闷气。
分明是宁王手段狠辣,不肯姑息,什么“听从父皇责罚”不过是说说罢了,其实就是要把夏侯世家逼到墙角!
就是要把真正的夏侯氏女儿一番作践,再将这卑贱的容貌送到他们面前,就是要让他们活生生血淋淋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狠狠给他们夏侯神府一个耳光!
明明把他们踩在地上还要他们无话可说!
此时的夏侯瑾穆死死地攥着双手,指骨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宽大健壮的身体也因为紧绷而颤抖。
他怎么能想到,怎么能想到,宁王竟然给夏侯氏准备了这样一份厚礼!
现在再想起宁王适才准备的所谓礼单,可真是可笑至极!他一巴掌狠狠扇过来,还要人感念他礼节周全。
这一刻夏侯瑾穆再明白不过了,眼前是一个局,夏侯氏已经被宁王架在了火上烤。
无论那个绝望喊着父亲的女子是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她已沦落至此,为了夏侯氏的百年清贵,为了世家门阀的风骨,他绝不能认她。
若承认了,那从此夏侯氏和皇室决裂,只能重新拉拢三大世家。
可是因为这联姻,也因为小世子出生后夏侯氏对这门姻亲的笃定,夏侯氏在皇室已经投注了太多。
这个时候,撕毁盟约寻觅三大世家联手对抗皇族,显然是下下策。
一时之间,他只觉浑身无力,几乎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一旁的青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备受折磨的夏侯瑾穆,他是昔日的翩翩公子,游历于西渊,当年父亲想必也曾盛情款待,更曾经和他引为知己。
可就是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和缥妫王后勾搭成奸,生下夏侯见雪,之后又谋害了自己父亲,从此让缥妫陷入十几年的动荡中!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并不是死去,死去过于简单。
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舍弃自
己的亲生女儿,那简直比杀了他还痛。
青葛很欣赏此时他痛苦的模样,她也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不过——
青葛的视线扫过厅后,这夏侯止澜和夏侯夫人被带下去,至今未曾回来。
他们二位不在,未免可惜了。
这时,宁王笑盈盈地道:“岳父你老人家还是再看看吧,看看这个到底是真是假?
夏侯瑾穆咬紧牙关,面庞因为极度的隐忍几乎扭曲。
他竟然还在笑!
突然间,耳边传来微弱祈求的声音:“父亲?
夏侯瑾穆听到这声音,身形一颤,待要看,又不想看,他死死咬着牙,脸部肌肉开始痛苦地抽搐,胡子也在颤抖。
这让他怎么割舍!他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女儿啊!!
就在他身后,众夏侯氏族人已经压下怒气,大家勉强恢复理智,其中夏侯三先生上前一步,直接道:“兄长,此女实在不像我夏侯氏女,你小心其中有诈,不可中了黄教乱党的圈套!
这话一出,旁边又有一位族人道:“以老夫看,这女子并不是阿雪,应确实出自教坊司。
夏侯见雪听这话,瞬间气得手指头都在颤,她指着那族人道:“二翁翁,你怎可说出这种话,我就是阿雪,你怎能不认我?
二翁翁见此,闷着脸,面无表情地对夏侯瑾穆道:“此女性情泼辣,粗俗不堪,绝不是阿雪。
这位二翁翁是长辈,他这话几乎是一锤定音。
夏侯见雪身形一颤,她仿佛被抽了骨头一般,几乎摇摇欲坠,不过她还是勉强撑着身体,祈求地望向夏侯瑾穆:“爹,是女儿,是女儿,你仔细看看,你不认得女儿了吗?
他的声音颤抖,木然,冰冷,于此时的夏侯见雪来说,无异于一把无形的刀。
夏侯见雪只觉自己被狠狠刺了一下,整个人瞬间被掏空。
她泪水奔涌而下,崩溃地哭着道:“父亲,嫁给宁王的那女子,只是贪图钱财的卑贱女子,那不是女儿,那是假的,父亲我们私底下说,我都说给你们,那个女子只是寻常军户,不上台面,是她冒充了女儿嫁给宁王,宁王不认我,可父亲你得认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敢承认太多,只能盼着有个机会和自己父母私底下坦诚一切。
但是即使这些话,也足够让夏侯
氏所有人等脸上泛起难堪。
几百年的世家门阀
竟然做出这种事
且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
就在这时
宁王突然道:“你说你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
说我宁王府王妃才是冒名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