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经羲在很近的距离就这么看着青葛。
他神情有些恍惚。
这女子清隽冷淡,肌肤冷白,眼底没有多余情绪,这不是她。
但是那骨相,那肌肤,那点翠一般的眸子,还有那纤细的黛眉,几乎以假乱真。
这一刻他甚至疑心,这世上也许原本有两个她,这只是另一个她。
于是他便仿佛受到蛊惑一般,眼神柔软起来。
他终于开口:“真不后悔?”
声音低哑,竟带着几分暧昧的不舍。
青葛微挑眉,眼角余光中,看到那莫经羲几乎紧贴在自己耳畔,他的呼吸就那么洒在自己脸颊上。
她困惑,微歪头避开,低声问道:“怎么,不舍得钱了?”
莫经羲神情微凝了下,之后略回撤。
他看了看窗外,到底是要小心着,于是口中恭敬地说着嫁妆清单,不过眼睛却看着青葛的。
他问道:“小姐说哪里话,这些都是要给你送到王府的,都会安置妥当,凡事你放心便是。”
他明说嫁妆,实说银钱。
青葛轻笑了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才道:“那就劳驾莫先生了。”
莫经羲静默地看着青葛,看着她笑起来的眉眼。
她明明在笑,骨子里却有一种别样的冷漠,好像这个世上没什么事会被她看在眼中。
他不得不承认,看着这样的她,他竟生了不忍心,不想让这样的她踏入宁王府。
嫁给别的男人,成为别人的妻,哪怕是一个仿造的赝品,他也生了不舍。
可他并不能做什么,只能说说嫁妆,之后准备告辞。
青葛:“那就不送了。”
莫经羲便起身,不过起身间,却是一个不经意的俯首。
青葛神情微顿,之后便听到耳边沉沉的声音:“宁王性情诡异,黄教狼子野心,自己万事小心。”
说完,人已离去。
第二日却下起雨来,细雨霏霏中,怀禹山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烟雾,于是这一路的送亲便添了几分奔波。
青葛察觉到,三位暗卫就隐在自己所乘坐的马车之后。
也许别人并不能察觉,不过曾经和他们气息相通的青葛自然明白,他们处于紧绷之中,仿佛已经拉满的弓,随时会射出离弦的箭。
她微合着眼睛,略靠在那软绸引枕上,心里却快速盘算着。
禹宁地处偏僻,往西便是西渊,西渊多民族混居,各方势力割据,一直处于乱战之中。
这些年朝廷自然想收服西渊,但一直不曾如愿。
十年前,年仅十三岁的宁王被封在禹宁,其实是为大晟镇守西大门。
在她离开宁王府之前,宁王和夏侯家联姻之事还未曾被提起,如今朝廷突然下令联姻,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不得不尽快联姻。
可能的原因有二,一是内乱,黄教猖狂作乱,二是外患,西渊野心勃勃,有所图谋。
宁王那人,骄傲高冷,目无下尘,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和人联姻。
那必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了。
青葛这么想着,陡然记起来,这夏侯见雪的母亲似乎出自西渊,是一位西渊小部落的公主。
所以天子要宁王迎娶夏侯见雪,又通过夏侯见雪母族的势力来拉拢西渊部落,由此来瓦解西渊势力,让他们四分五裂,再无暇在边境作乱?
青葛想着这些,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不过其实已经暗自运气。
这几日她都会在睡前或者无人时,休养生息,运功疗伤,调养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