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恒王本已迷离的眼神似乎被重新唤醒,再次迸发出光彩,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四个字“汉家天下”、“汉家天下”,可是没过多久,眼里的那抹精光便再次退去,曾经的他,甚至是当年的皇上,谁不曾有过这样的雄心壮志,可是最终又能怎样,光是收复河北道几乎就耗尽了皇家的全部力量,那些世家门阀只顾自己的利益,即便是出兵也不出力,更有甚者直言放弃河北道。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早已迟暮,早已没了当年的那颗炽热的心,恒王悠悠的望着眼前的燕王,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但是同时他也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又似乎是看到了未来的燕王,甚至有可能未来的他还不如现在的自己这般逍遥快活。且不说在塞北燕城随时有可能面临羯族的攻打,就说当今的太子将来也未必能容的下他,即便太子能容得下他,那些世家门阀呢,赵斌研究出了练盐之法,这就等于跟世家门阀结下了仇,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所以那些世家门阀绝对不会放过他。除非,除非他能登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可是那又怎么可能。万千思绪闪过,只换来了一声轻叹:“哎,倘若丁老将军还在。。。。。。”
赵斌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恒王内心有怎样的变化,但是恒王所想到的一切赵斌又怎会不知道,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他,深知皇权争夺的残酷性,子杀父,兄杀弟,宦官专政,外戚夺权,那些卷入纷争的人最终能有几人善终。君王所争的是天下,诸侯所争的是疆土,士大夫所争的是权利。只要你出现在这个位置上,不管你争与不争,你都会成为别人的威胁或者阻碍,是威胁和阻碍那就要被清除,无关对错,所以哪怕是自己没有发明练盐,最终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赵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大笑道:“哈哈哈,皇叔不必为斌儿担心,只要父皇健在,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我怎么样。来皇叔,喝酒。”
恒王本就不就是妇人之仁,听闻赵斌宽慰自己随即也就释然了一些,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酒桌上再次推杯换盏,直到深夜方才停止。
昨晚恒王喝的最多,直到第二天中午,恒王才从睡梦中醒来。王府的前厅内早已有人在办公,何苗在请示过赵斌之后,就去带人安排装货,一百两马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装完的,即便是装完,也要等到明早才能出发。
恒王穿过后院,来到前厅。赵斌见恒王进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四皇叔,您醒啦?”
“哎呀,老了,昨日多喝了几杯酒,睡到现在才起醒来。”
“哈哈哈,四皇叔哪里话,你不过刚刚四旬出头,谈何老了,不过是昨日多饮了几杯而已。来,四皇叔请坐。”
“嗯”
赵斌转头对身边的翠儿说道:“翠儿,让膳房端些米粥来。”
翠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四皇叔昨夜睡得可还好。”
“哈哈哈,睡得不错,昨夜一时高兴,倒是忘了问你,你这屋子里暖和的紧,烧的是什么木炭?”
“不是木炭,烧的是石炭?”
恒王一听顿时一惊,急忙问道:“怎么烧石炭,你不知这石炭有毒吗?”
恒王这么一问,赵斌这才想明白,古人之所以不烧石炭不仅仅是因为石炭开采不易,不能广泛应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古人已经知道煤气中毒能致人死亡的事情,但是可能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所以误认为煤炭有毒,所以不敢轻易在屋内烧。
“皇叔有所不知,这石炭其实本身并没有毒,只是在烧过程中由于火炉内空气不足才会产生毒气,若是充分烧的情况下是没有毒的,若是晚上睡觉,可以从火炉上通一根管子到屋外,基本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恒王怀着疑惑地目光问道:“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赵斌笃定的回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赵斌先是一愣,随即急忙解释道:“是炼盐的过程中无意发现的。”
“哦哦,那这练盐的过程? 算了,这过程皇叔就不问了。”
赵斌没说什么,只是会心一笑。
“斌儿啊,上次你派人送往京城的十几车细盐,半日间就被一抢而空,数量实在太少了,你可有什么法子提升产量。”
“不瞒您说,眼下没有太好的法子,若是夏季还能晒盐,这冬季晒盐效果实在不佳,只能靠人工熬盐,所以产量肯定不会太多,想增加产量只能是增加人手。可是我不能把燕城的百姓全部拉去海边熬盐啊。”
恒王听闻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太可惜了,只是这点产量无法撼动三家在京城的市场。”
想了想恒王突然又说道:“要不把皇叔封地的五千百姓送你如何?”
“啊?皇叔莫要开玩笑,这封地百姓岂可相送,于朝廷法度也不合啊。”赵斌有些吃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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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啊,封地百姓不能送。”恒王无奈的挠挠头说道。
“不过,皇叔若是能说动父皇的话,侄儿倒是可以跟皇叔做一笔买卖?”赵斌笑道。
“哦?什么买卖,说来听听?”恒王好奇的问道。
“皇叔若是能说动父皇准许您封地的百姓迁往沿海晒盐、熬盐,那侄儿愿意以每斤粗盐三十的价格来收购”
恒王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但是细一思量又觉得哪里不对:“哎哎哎,不对啊,你看啊,你卖给皇上是一百五十,到了皇上那儿卖五百,凭啥到我这儿就只有三十?你个臭小子”
“皇叔别急吗,我们既然要挤掉三大家在京城的市场,那盐价自然就不能卖这么贵了啊,到时候肯定得降价,所以三十的价格绝对不少了。”
“哦哦,也是啊,行,那明日我便启程回京,更皇上奏明此事。”
“此事不急,皇叔可在燕城多待几日”
“不了,眼下已经腊月中旬了,再有十几日就是岁节了,我得在岁节前赶回去,皇上还等着我呢。”
“好吧,既然皇叔如此说了,那侄儿就不再挽留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回京城,侄儿再去府上探望皇叔。”
恒王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赵斌笑了笑,脑海中又回荡起赵斌小时候,他用脖子驮着赵斌在皇宫内玩耍的场景,因为对丁老将军的敬佩与崇拜,所以他对赵斌的喜爱远大于其他的几个皇子。
第二天清晨,装满细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从城门出发,向着进京城而去,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别忘了咱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