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离少女生活了十几年的村落，她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伤悲。
气氛有些静默，沈夫人找话熟络，“柠儿，你可有提前给你养母告过别了？”
沈未柠掏出一个洗干净的红薯咬了起来，听到问话，她慢慢吞下嘴里的食物，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唇边漾出浅浅的梨涡，看得沈夫人心软。
“她呀，死了！”
沈夫人的笑容僵住了。
沈未柠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就在昨天，那么大个人，烧成灰也就一捧，风轻轻一吹就扬了！”
上扬的尾音透露出高兴。
可这不对，那是养了她十几年的养母啊！俗话说养恩大于生恩，她怎么能是这副表情呢？
看着少女乌黑漂亮的眼睛，沈夫人莫名觉得心里发凉。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接你的？”
“我不知道，但您长得跟我挺像的，反观昨天死的那个和我一点不像。这位夫人，您是我亲娘是吧？”
她长得像沈未柠？
倒反天罡啊这是！
这孩子看来不仅礼仪上不行，孝道上也不行。
沈夫人皱起眉头，以一种说教的口吻，“我是你亲生母亲，但柠儿，她怎么说也养育了你十几年，既已离世，应当尊重，按照我朝律法，你便是守孝也是应当的。”
沈未柠眨巴了一下眼睛，两滴清泪滑落，声音带着哭腔，“我以为，您见我第一面，会问我过得好不好？”
亲生女儿被掉包，好不容易找到，相见时不应该是满怀喜悦的关怀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说教和指责呢？
她哭得很破碎惹人怜惜，沈夫人瞬间懊恼。
013习以为常，它宿主可是个优秀的演技派！
沈未柠——论我当炮灰明星衬托女主那些年。
沈夫人急忙说，“不是的，柠儿，我刚刚仔细打量过，以为你过得还不错，便没有问。”
以为？
嘿！你他奶奶的可真是个亲娘！
吐槽归吐槽，沈未柠泪眼朦胧，收好手里的红薯，伏在沈夫人腿上，“娘，女儿过得一点都不好。”
示弱唤她娘拉近距离，又委屈的肢体接触诱她心软。
沈夫人身子先是一僵，随即面部彻底柔和下来，心底深处的疏离彻底消失，她抚了抚沈未柠干枯的头发，母爱被激发。
柠儿这是在给她撒娇呢！
她的亲生女儿给她撒娇！沈夫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情绪烘托得差不多了，沈未柠突然起身跪在沈夫人旁边，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褪去衣衫。
少女肌肤雪白，哪怕只是一点点红印都明显至极。
可当她褪去衣衫后，纵横交错的伤口映入沈夫人的眼帘，尤其是后背，布满棍伤、鞭伤、烫伤，后腰处还带着瘀血的新鲜的掐痕。
除了那张脸，少女身上几乎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这哪里是娇养的女孩儿该有的肌肤，她的女儿分明过得很不好。
她居然轻信一个嬷嬷的话，先入为主的以为柠儿过得很好。
沈夫人颤抖的伸手，痛哭出声。
沈未柠红着眼轻声讲述这十几年的生活，她讲得很仔细，那些话就像一把小刀缓缓剖开沈夫人的心脏，叫她痛不欲生，愧疚难当。
沈未柠嘴角努力上扬，伏在沈夫人膝盖上，自己分明痛得不行，还要反过来安慰沈夫人，“都过去了，娘。我真开心您是我娘。”
沈夫人握着她的手保证，“乖柠儿，没事了，回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声音笃定，沈未柠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