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摄人的声音从四周处响起,像是电锯分裂着木板的声音,又像是整群的鬼怪的悲惨尖叫,无数的怪响交汇,像是一场壮烈的血肉冲撞,江鹿感觉耳膜都要破了,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电车却开始上下震颤像是大地震影响般,车内灯光忽亮忽暗。
江鹿急忙想抓住旁边的陆之仪,却发现整节车厢只剩下自己,其他人就像是蒸发似的消失了。
而车窗外的景象是无比深邃的幽暗。
紧接着,视线内出现了重影,如幻灯片般的无数画面闪过,江鹿看到的景象是在现实世界从来见不到的画面。
有被撕裂开来的巨型空中都市,环绕于天际的是看着狼狈不已的背生双翼的人形生物,又有着熔岩四溢却又空无一物,只剩下无数寂静与狼藉废弃荒土,而穹顶似乎有一双深邃无际的眼睛睁开着,凝望着一切。还有无数的只存在幻想中的世界浮现,随后又尽数归于无尽的黑暗。
闹鬼?
这便是江鹿的第一个念头,总幻想着有一天会撞见灵异事件时大概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或者一间废弃的医院之类的场景。
而现在,就在一列满员的电车上吗?
江鹿脚步不稳,伸手抓住车厢里的握住,眼前的异像让他无所适从,而手上传来的是极度寒冷的体感,下一秒竟变成灼热的高温!江鹿忙慌下松开手,发现视觉内的一企切都出现了无数的虚像,周围到处是阴的白烟,脚下地板时凹时凸地起伏,一个不注意便摔倒在地上。
就在下身着地,双手支撑着地面的一霎间,江鹿感觉到大脑内不可控地传输着一些他从来没有感知过的事物或者知识,而江鹿此刻根本没有注意到腰间的太刀正在散发着一阵阵的虚空波动。
脑子像是承受不住输入般疼痛得快炸裂开来,一时间像是丢失了感知,只剩下听觉却无比的敏锐。
江鹿分明可以辨析到怪声交汇中,有人们普通的交谈,有刀剑交加的金属撞击声,有非人类生物的痛苦嚎叫,声音的层次与细节,像是解剖殆尽的零件,如此的清晰地散落在耳朵,细听能听出音源的起起伏伏,一切的一切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传输进江鹿的脑袋。
挣扎之下,江鹿渐渐睁开因剧痛而紧闭的眼渐渐睁开,却发现持续震颤的车厢的开始变成单色调的景象,而重影开始逐渐减少,但物体的模糊程度却在极度增加,像是雾化了一样,而此时江鹿却发现他眼中的世界变得开始奇异生动,并不是因外界的变化,而是自他的视觉至脑部处理,一切的一切像是有了轨迹,像是电车座位渐渐消逝时发散出的粒子,每一颗都时如此缓慢的行动,江鹿在这一瞬认为只要身体能力足够,可以伸手捕捉到自己想捉到的任意一颗,世界的细节于眼中是缓慢而精细,若现在有人能看见江鹿,只会见到一个眼眸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红发男子,头发反重力似的四处扬舞。
场面像是科幻片里的觉醒,又或者说是进化。
砰!
窗外的黑色像是海水挤压着玻璃,玻璃像是承受不住重压渐渐碎裂,最后冲进车厢里面!
江鹿很想做些什么,例如护住自己的脸,又或者蹲下抱住头,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主控制,四肢酸软无力,撕裂般的痛感与感知力的异变还在持续,只能瘫坐在地上,无尽的幽黑破窗而入,自海潮般吞噬着车厢内的一切。
江鹿眼看着黑暗涌面而来却又无能为力,意识渐渐的模糊,剩下的只有短暂的念头,还有脑海中的画面像是走马花灯般极速的一一掠过。
那些只在网上相识,志同道合却还没来得及见面的朋友们会记得我吗。
对自己比亲儿子还亲的陆叔陆姨,不要太伤心啊...
没心没肺的小陆,以后我不在了,可不能受人欺负...
要真死了,能见到你们吗?
爸,妈。
这一生,要结束了吗...
可我连个恋爱都还没谈...
江鹿最后一个关于自己一生回忆的念头之后,黑潮彻底吞没了江鹿。
十分奇异的感觉。
江鹿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真实存在于世界上,明明周围只是深寒漆黑的无尽空间之下,而自己却成为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个体,不依附于物质领域和宇宙,生命像一个单独又完整的空间般。
当他还在感受这种奇异的存在感时。
唰!
一切的一切像是时间倒流,身体的周遭如同倒流般迅速抽离,像影片倒放一般,似液体般的漆黑如退潮般倒流至窗外,散碎在地板和座位的玻璃倒飞,还原成一块完整的玻璃嵌在车窗上,单色调的景象里开始填充起了色泽,而江鹿身上的痛觉从百至零地消失殆尽。
整个过程记录只记录在神经之中。
一切复原了,车厢不再震颤,灯光不再闪烁,电车依旧飞驰在轨道之上,唯独车厢内只有江鹿一人坐在地上,太刀不再发出波动,静静的收在鞘中。
江鹿惊魂未定,之前甚至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此时大口地喘着气,尽管他的身体产生了变化,但现在的他却完全没有念头去感受。
发生了什么?
”涩谷站就在前方,涩谷站就在前方,请乘客注意携带物品下车。“
机械又冰冷的广播缓缓响起,电车竟然还是行驶到了涩谷站内。
却不是那列满员的电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