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微动,潭水微澜。
林沐濯丰神俊朗高贵飘逸的倒影不停在江面隐现。
小烛灵机一动,笑嘻嘻地说:“奴婢还真想到一首,特别应景儿。”
“哦?念来听听。”
她清清喉咙,开启摇头晃脑式的表演:“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怎么样,将军?您看,诗中的王子不就是将军您吗?尊贵典雅不同凡响,而那个摇船的就是奴婢了!”小烛举起手臂小声抱怨道:“奴婢的两只胳膊都快摇断了!”
林沐濯仿若没听见,径自沉吟不语。
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扮可怜,竟然半天没得到回应。他们的将军大人也太铁石心肠了!
小烛只好在心里为自己哀鸣几声,继续做苦力。
摇着摇着,眼前忽而罩下一团高大的身影,将军大人从高处看着她:“最后那句,再念一遍。”
小烛不疑有他,照做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是吗?”林沐濯轻声问。
“啊?”她顿时僵住,结巴地说:“难、难道奴婢……念念念错了?”
将军大人舒展的剑眉瞬间隆起,唬着脸道:“自己想!”
接着头一扭,转身回了原处,再没搭理她。
这……翻脸翻得也太快了!不就背错一句诗嘛,又不是煮饭没放盐!
小烛闷闷地划着船,一直划到堤岸才虚脱地扔下木楫。
话说,渊哥哥他们到底躲哪儿偷懒了,等见了非得跟他说道两句不可!
又过了两天清闲日子,便是清明节。
当天天没亮,晖园中就忙碌起来。小厮们在尤管家的指挥下将一个又一个大木箱往外抬。不时有林家人现身,跟着一块儿忙活。
小烛在夜色中呆坐一阵儿,又打着哈欠睡过去。
再醒来,外头还是很暗,她推开窗户一角,才发现下雨了。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透着丝丝凉气。
清明节大抵是要下雨的,有人说那是老天爷怜悯众生的眼泪,也有人说那是逝去的人不甘的怨愤。
巳时许,巷口拐进来一名身穿粗布襦裙的妇人,包着蓝色头巾,顶着小雨敲响晖园的大门。
门房见了她,问道:“你是谁?今日家主不在,还请转日再来。”
那妇人赶紧说:“奴家是老夫人房里的。老夫人想尝尝小烛姑娘的手艺,就让余妈妈遣奴家过来接人。”
“哦,原是余妈妈手底下的,请问怎么称呼?”
“奴家姓钱。”头巾湿气大,裹在头上不舒服,妇人索性把头巾解开,拿在手里。
“钱妈妈好!”门房想了想,老夫人年岁大,不必出席林家的祭祖仪式,约莫在家待闷了,想尝个新鲜,便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小人先去知会小烛姑娘一声。”
小烛一听林老夫人要她去林家做饭,不禁有点发怵。
这位老人家该不会又想乱点鸳鸯谱吧?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强烈要求跟将军一同出门。
如今,晖园里就剩她自己,主人有召,女婢岂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