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濯的目光追随她的动作游走,似在评估她平静外表下的真实情绪。
女子不可善妒,她做的无可挑剔;女子的以退为进,她也运用的十分自如。
林沐濯扣住她的手腕,不错眼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个朝廷官员之子会成为江湖帮派的掌门人?”
“人生际遇多种多样,命运也不是一成不变。”小烛开诚布公地道,“前几年随你去福州那次,我不是被秋水姑娘的娘亲抓去了么,她告诉我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秋水她娘说,林沐濯是林老爷子的外室所出,而且那位外室还来自异族。
北苍国人就算民风开放,也肯定不会接受这种出身的母子俩,林沐濯的幼年必然过的十分曲折。
在此过程中,他发生了什么事或结识了什么人都不足为奇吧?
小烛没觉得这是个问题,是以也从未思考过。
林沐濯冷冷一笑:“我小时候的事,她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怎会知晓!”
“你们……不都生活在福州吗?”
“那是我十岁之后。”他脱口而出。
年幼的事还分什么之前之后,聪明人的脑袋果真与众不同。
小烛不以为然地问:“之前如何?”
“之前……”林沐濯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连说话的语气都挺瘆得慌,“我十岁以前的事这世上只有三人知晓,你确定想成为第四个?”
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想当初的白修罗不就这副冷言冷语不可捉摸的德性?
小烛心底划过一丝惊讶。
大概受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她始终认为林沐濯扮演的白修罗是不好相与的,甚至是凶狠残暴的;而林沐濯本人作为朝中大员,权倾一方,虽然也非善茬,到底要比朝不保夕的帮派头子斯些。
同一个人,为了诠释出不同的角色形象,生生将自己逼迫成另外一种性格,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自制力和承受力。
可刚刚那一瞬,先前的想法赫然站不住脚了。
他不像一人分饰两角,更像一个身体里住进两个灵魂,和煦时令人如沐春风,暴戾时令人闻风丧胆。
“你怎么了?”小烛又害怕又担心。
尽管他一再强调丽娘的无足轻重,但在丽娘没出现前,他从未这么失态过。
扣在腕间的手指有松动的迹象。
小烛仿佛感应到什么,不顾女子的矜持反握上去:“我不问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我清楚我帮不上忙。既然无法做个排忧解难的妙人,就当谨守本分,唯君令行则止,这才是你我的相处之道,对吗?”
林沐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的双眼,缓缓说道:“昨夜温达苦口劝谏,直言真心相待之人,不应有所隐瞒。”
“我没有瞒你什么。”她坦荡地回视。
“我说的是我。”话一出口,他凝重的声线近乎沙哑,“小烛,我能像信任渊和温达那样,信任你吗?”
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