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辉不解:“红山区的人,为什么要搞事?被查出来,他们承担得了后果吗?”
“如果搞事能获益呢?”卞向阳反问秦光辉,“而且收益很大、政绩突出。换成你,干不干?”
“那我干不干呢?”秦光辉本来想说干,但话出来变得模棱两可。他更迷糊了,“快说说,什么情况?”
“这只是一种猜测,莫当真。”卞向阳呵呵一笑。
“我听说,这件水利工程所在的位置,是水利厅厅长的家乡,工程也是厅长力排众议安排下去的。厅长曾向红山区分管副区长承诺,工程建成投用后,就向省委力荐他到省厅工作。而这名副区长,曾任市水利局局长,因几年前受了处分而被降级使用,现在处分早过了影响期,理论上可以名正言顺地提拔为副厅长……”
“我知道你说谁了,不就是常务副区长林长河吗?你的意思,他为了工程顺利完工后晋级副厅,故意在逼市、区足额配套资金……”秦光辉明白了,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卞向阳问:“不可以吗?”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不能再说了。无论真假,议论领导,终究不合适。”刘林制止了秦光辉的好奇,不想让他们再接着聊。
这件事他听说过,也觉得卞向阳分析的对,但不能瞎传,会惹事。
现在,不仅市、区都穷得揭不开锅,省里也极为不易,天天保持着捉襟见肘的局面,穷得很稳定。
单就这件工程来说,省级已经给了大半投资,按照惯例,再给就说不过去了。剩下的,只能是市、区来投。
传闻,这位厅长回家上坟时喝高了,曾对村民们夸下海口,承诺一定抢先建好工程,让七大爷八大婶们最先喝上干净水,让村里的土地种啥都不缺水。而且,他还当着乡亲们的面,在老父亲坟前当场发誓。
因为市、区资金老到不了位,工程一拖几年完不了工,他怕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着急啊。
于是,某次他又喝高了,便对红山区这位饱受委屈、一直想离开区里的分管副区长,作出了不严谨的承诺。
一个正处级常务副区长,找市领导、区主要领导反映问题都可以,但他反映两年了,一分钱没要到。
后来,据说有一次他愤怒了,情急之下当着区长开了黄腔,说区里再不给配资,再不想办法帮助协调上级配资,他就亲自带着民工找市里解决。
区长表面上劝他想开点,暗地里大牙都快笑掉了,那你不是自己找死吗?再说了,区里不是处处都着急用钱吗?现在保运转都难,厅长亲自开过口,我都只能先应付着他,你算老几?
毕竟是被处理了,然后打入冷宫里的人,谁愿意给他面子呢!林长河无奈,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可是这风险也太大了吧?”秦光辉感叹道,“林长河他虽然受了委屈,这两年在红山区一直没法解脱出来,但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
刘林瞪了一眼秦光辉,意思是你怎么还在说,停不下来了是吧?
待秦光辉吓得缩回头去,他好奇地问卞向阳:“向阳,我是机缘巧合碰巧听说了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听到一点点!”卞向阳笑道,“我只是猜测,这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
卞向阳是在张笑天和江自豪聊天时听到一些,才知道林长河坟前发誓这一系列故事。他对林长河怂恿民工闹事的猜测,虽然逻辑也说得过去,但的确只是猜测而已。
当然,这种事情,只能说笑。
当事人不承认,你便没法验证。
官场精英多,很多老谋深算的事情,让人叹为观止。
官场笑料也多,一些弱智甚至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时时发生。
世界的精彩,正是因为有对比和反差。
当然,卞向阳之所以要提这个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林长河曾打压过他,他有意在刘林面前提这事,可不是逞口舌之快,有故意报复的成分。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当时,林长河分管农林水。而卞向阳一度是区农业局的业务骨干,被提名推荐,拟考察为乡镇副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