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四人一个村落、又一个村落的南行,每到一个村落,流程基本相同,为村民把脉,确认药方是否对症;同样的疫疾、同样的症状,药方也不用变;随着‘杨神仙抵达旱原县,并且疫疾已被杨神仙制服’的消息传开,县衙能组织到的人手越来越多,投入到各村镇参与救治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不再害怕疫疾了,因为就算你得了疫疾,杨神仙的药也能把你救回来!
只是在来到旱原县的第八日,杨陌和杨林师兄弟两人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同时病倒,他们染上疫疾了!
幸好师父和大师兄都在身边,为二人把脉,喂药行针,只三日,杨陌杨林两人便恢复了。
这次生病,让杨陌非常纳闷,他随身携带有四个口罩,就连睡觉都不会把口罩去掉,吃饭时大家也都是各自散开,分开就食,每日睡觉前都会把另外三个口罩全部用烈酒清洗,并且蒸煮过后,晾干备用!
这时三师兄凑过来,把后背对着杨陌,说道:“快,快给我挠挠后背,前几日被虫子咬到后背了,因为够不到,只能来回蹭,蹭的厉害,应该是破皮了!”
杨陌无奈把手搁到他后背给他挠痒痒,边挠边说:“你看你的倒霉样,虫子咬你都咬的不是地方,瞧瞧我,虫子咬都是咬的胳膊……”
说到这里,杨陌脑中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虫子!虫子!这个季节什么虫子喜欢咬人?这他娘的不就是跳蚤么?
杨陌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读过一篇章,准确的说是一篇作,一个高中生写的,作的大概意思是:没有蒙古铁骑从东方远征西欧,就不会把老鼠带过去,老鼠不带过去,就不会把老鼠身上的跳蚤带过去,跳蚤不带过去,就不会引起欧洲的鼠疫,没有鼠疫就不会有欧洲信仰的崩溃,信仰不崩溃,欧洲就不会走上艺复兴、科技发展的道路。
虽然这篇章中有把欧洲鼠疫甩锅给东方的嫌疑,但是杨陌却独独记得这篇章中的描述,跳蚤是可以传播鼠疫的,怪不得自己和三师兄同时中招,这都是跳蚤传播的!
那凤鸣村北头壮汉捡回家的死旱獭,又是怎么死的?会不会也是跳蚤把鼠疫传给它的?然后旱獭病死,壮汉把旱獭带回家的同时,把跳蚤也带回了家,然后,跳蚤咬了壮汉和他的母亲,两人前后脚感染疫疾,壮汉在村中来回走动,又把疫疾传给了村民,或者是在壮汉走来走去的时候,把跳蚤带到了其他村民的身上,再然后跳蚤继续传播鼠疫!这不就是整个鼠疫传播的链条么?
那么!那么!又是谁把有鼠疫的跳蚤传给凤鸣山下的旱獭的?本来这个季节爆发鼠疫就异于往常,现在还是旱獭传过来的,要知道旱獭一个月前甚至都没有从冬眠中醒过来呢!凤鸣山上的雪才化了几天,就是现在山阴处的雪还没化完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场疫疾不是天灾,是妥妥的人祸!
那么又是谁在故意传播鼠疫?传播鼠疫之后,百姓染上疫疾,军队戒严甚至部分军队也染上疫疾又对谁有好处呢?
首先是百姓染上疫疾,便会被要求不得出村,不出村的话,春耕就会被耽搁,这就会影响粮食的产出,一旦粮食产出不够,那么百姓不但不会给朝廷上缴赋税,甚至都需要朝廷开常平仓救助百姓;如果朝廷赈灾不力,很有可能会引起民变!吃不饱的民众,为了活命可不会和朝廷讲什么规矩。
其次是军队染上疫疾,那就没得说了,有叛乱时,无兵镇压,至少近处无兵可用;等远处的军队过来,可能叛乱就会无法控制了,需要更多的军队过来!甚至妖族入侵时,军队无法戍边,但是秦州离边境较远,这里的军兵也都是府兵,战斗力与边军无法相提并论;这一条排除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叛乱!而且很可能就是在秦州境内的叛乱!无论是让百姓缺粮,还是让军队丧失战斗力,最终的受益者,便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叛乱!
想到这里,杨陌遍体生寒。师父为了让百姓少死些人,都要在自己身上实验疫疾的治疗药方;为了让百姓少死些人,师父满大越国的跑,哪有疫疾就往哪去,他不知道疫疾危险么?而这帮人为了叛乱起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是鼠疫啊!他们难道就不怕,控制不利的时候,疫疾传染整个大越么?他们就不怕民生凋敝么?如果真是控制不利的话,老百姓要死多少人,他们都不想想么?这些想要叛乱的人… …该死!!
“喂!小六,你下手轻点的啊!本来就破皮了,你在这么用劲的挠会更严重的,这个地方在后背,要是化脓的话,还得你给我上药,我自己够不到的,提醒你了,你还挠起来没完了!”三师兄对杨陌挠的越来越重,很是不满的出言说道;
“哦… …,”杨陌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越想越生气,不自觉的下手就重了,结果就是三师兄很是不满杨陌的挠痒痒力度;杨陌赶紧掀开三师兄的后背的衣服,果然!破皮的地方都被他挠出血痕了,赶紧道歉,并拿出药,给三师兄敷上,才算让三师兄止住怒火;
杨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敢声张,仍像往常一样跟着师父和两位师兄给染疾的村民们诊治、分发熬好的药汁;
由于是借宿在村民家中,杨陌和三师兄在一家,师父和大师兄借宿在另外一家;白天人多眼杂,杨陌一直没有和师父、师兄们说起他的担忧。
直到夜里,就寝前,杨陌阻止了三师兄就寝的要求,拉着他走到师父和大师兄借宿的人家;敲门!得到这户村民允许后,和三师兄推门而入,走进师父和大师兄的房间后,转身就关闭了房门;
看到杨陌如此行径,师父和大师兄很是不解,但知道杨陌不会无的放矢;
杨陌走到师父跟前,轻声言道:“师父,弟子发现些情况,感觉事情有些大,想跟您说说!”由于杨陌的声音压得很低,让大师兄和三师兄都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四个人围在一起,等待杨陌分说;
杨陌将白天的分析和思考和盘托出,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叛乱’。
师父和两位师兄听后,也是一阵的惊讶,一是惊讶于小师弟不声不响的发现了这么多的线索,二是惊讶如果按照杨陌的分析,这件事情是真的不小!而且对于发起这场叛乱的人很是不齿,你叛乱就好,拿数十万百姓的命来作为起事的契机,就不是一句‘大奸大恶之徒’能说的尽的!
师父听完后,没有说话,而是思考了片刻对着杨陌说道:“你今日思量所得,可有对他人说过?”
杨陌摇头 说道:“徒儿知道事关重大,上午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待把所有的线索连上之后方才有此论断,还未证实的情况下,徒儿不敢乱说;”
师父点了点头,老二让小六跟过来是对的!如果不是他跟过来,怎么会把大家都习以为常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谁又会想到一场有些异常的鼠疫会有如此大牵扯;这些人的心何其歹毒啊!
师父没有下决断,而是给他们三兄弟下了封口令,言道: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只他们四人知道就好;然后就把杨陌和三师兄撵出来,让他俩回去睡觉;
三师兄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整天面对的都是些毒啊、药的,哪会想到自己能参与到这么大的事情里来,顿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如同好奇宝宝一般拉着杨陌一阵的询问事情的可靠度;
弄的杨陌一阵无语,我都说了是我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才不敢声张的,也就是在自家师父和师兄们面前,才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你问我‘事情的可靠度’,我找谁去验证?难不成找到那些准备叛乱的人,抓着脖领子问他们是不是想这样干?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只好出言安抚师兄:“三师兄,你别想那么多!我说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再说这件事已经禀告师父,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师父他老人家的决断了,咱们不用想那么多!听师父和大师兄的安排就好了!”
“嗯!说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后续的事情;”三师兄虽然回答的很无奈!
“三师兄,我再给你上上药,赶紧睡吧!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什么事都知道了”杨陌实在是受受不了了;
三师兄掀起后背的衣服,让杨陌给他上药,嘴里却是一个劲儿的嘀咕:“这些人心思太毒了,还藏得这么深,幸亏小六你聪明,发现的早;你说说你一个昨天还尿裤子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长大就长大吧,还长的这么聪明……”
杨陌听得是一头的黑线,什么昨天还尿裤子?我都十九了,十九了啊!!
在三师兄的碎碎念中,杨陌艰难的闭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