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杨陌醒来,发现是自己的房内,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顿感头晕眼花,三日没有怎么进食的他,身体太虚了;
杨陌的动作惊动了在一旁守候的三师兄,看他起来,就开口道:“小六啊!你这把自己关在藏阁三天,是在找什么啊?跟师兄说说,说不定师兄能帮上忙呢!”
杨陌摇摇头,愤怒的说道:“昨日我正在藏阁看,却见一个黑影破门而入,我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一下击中脑袋,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个狗贼修为一定不低!”
“嘘!嘘!”三师兄差点上去捂住杨陌的嘴,“小六慎言啊,昨日打你的黑影是师父,他是看你三天都呆在藏阁不出来,怕你熬坏了心神,所以进去将你打…打晕,不对啊!师父进去把你拖出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你敲晕?”
杨陌一阵无语,我就是在藏阁看个,查找一下历史中有没有关于民众聚众造反的记录,只不过找的时间长了点,怎么会被师父殴打?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杨陌摸着肚子问三师兄要吃的;
“有有有,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三师兄起身就出去给杨陌准备饭食。
少顷,杨陌室内的桌上,米粥、鸡、鱼一应俱全,也顾不得是不是早上吃不得油腻,杨陌风卷残云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光。
打着饱嗝,剔着牙, “三师兄知道师父为什么打我么?平常师傅最疼我了,怎么突然对我下此狠手,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杨陌挠挠头回忆这一阵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没有什么事能让师父生气到殴打自己的程度。
三师兄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大师兄隐约说你‘顿悟’啥的,我也不太理解!”
“顿悟?就我?我什么都看得很开,不需要顿悟啊!”杨陌听了三师兄的解释更加疑惑了。
“对了,小六,你为什么在藏阁呆那么长时间?我们几个说要帮忙,你还把我们撵走,说不让帮,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小师妹光说了你在山下村舍行医,看见穷苦人家很是不忍,别的也没说清楚”三师兄给杨陌倒了杯水,放到他跟前,继续说道:“说说呗!看看三师兄能不能帮你,三师兄帮不了,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和师父呢,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杨陌沉默了一阵,说道:“三师兄,你知道我在山下遇到了什么病人了么?”不等三师兄回答,继续道:“有一位病人,因为摔断了腿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整个腿都坏死了发黑了,村里懂些医术的老人说他这条腿要不成了,要锯掉,可是他没钱问医,于是自己咬着牙拿把锯子硬是把自己的腿给锯掉了,伤口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就算止血了;何至于此啊!我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活的如此艰难,既然活的如此艰难,为何没有反抗?我翻过咱们藏阁的史,没有一本上记载过有关民众暴乱的事,哦,那些豪族聚集家奴反抗官府的事做不得数;”
你要说道毒药,甚至医理药效上,三师兄都能给他说出来个子午寅卯来,可是说道史、民情,这个知识点明显已经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三师兄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张了几次口,最后颓然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去问问两位师兄,实在不行直接去问师父。”
“嗯!想不通就问智者,三师兄跟我想的一样,二师兄做事不地道,我这就去找师父。”杨陌毫不迟疑,扭头就往外走,看了一眼三师兄没跟上来,问道:“三师兄不去么?”
“不去,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你好了,我就不担心了,我还是回去研究我的药典算了。”三师兄果然很专一。
来到主殿师父的住处,叩门而入,见师傅在打坐,杨陌不敢打扰,在旁边侍立等候;
没一会师父睁开眼看了看杨陌,不由得一阵失望,别人遇到‘识障’,哪个不是疯疯癫癫七日,一旬的都有,哪有像这个混账这样,一夜!就一夜,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该干嘛干嘛!果然啊,我药王殿要出大贤大德还要努力啊,指望这几个是没希望了,
“有事?”
杨陌听出来师父语气中的不耐烦,也是一阵纳闷,我都被您打晕了,您还不耐烦了,难道是还想再殴打我一顿?想到这里,说话更加谨小慎微了;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还望师父为弟子解惑”杨陌回道;
“哦…”这是还没有从‘识障’中走出来啊!哈哈哈,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快走出‘识障’的,师父精神一振,说道:“什么事,你说于师父听听,师父知道的一定为你解答。”
于是,杨陌就把在山下的遭遇与疑惑一一讲给师父听,师父听了之后,一阵的沉默,想了许久才道:“为师也是偶然间听闻的消息,因为不是什么重要消息,所以没有深究,你切且听听;大越国开国太祖周重驱除妖族,为人族延续立下不世之功,建国后,读遍历代史寻找其亡国原因,发现皆由土地引起,可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向豪族乡绅手中的流转的趋势无法更改,既然这头堵不住,那就只有堵百姓这一头,他成立了一个衙门叫‘招安司’,听这个名字就该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了,就是招安的。”看了一眼侍立在旁认真听讲的杨陌,示意他去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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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道:“天下哪里有要造反的民众,这帮人就会立刻与其领头之人会面,许以高官厚禄,让其平息百姓怒火,并带百姓返回家园,往昔之过错既往不咎,这样大多数的暴乱都被平息在了初期;不过也有头铁的,不答应招安,这也难不倒招安司的人,领头的不愿意,可是他阻止不了手底下的人愿意啊,那些跟着领头的人造反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好好活下去么,最后领头的发现没人听他的了,一场暴乱也就自然而然的平息了,这也就是为何大越国四百年来,民众暴乱未在史上留下只言片语的原因。”
听到这里,杨陌才恍然大悟,好高明的手段啊,一头堵不住就去堵另外一头,豪族乡绅都是陪着他打天下的人,是他坐天下的基础,越国太祖不会自毁根基。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太祖周重,还真是一点都没考虑百姓的死活啊!他就不怕有一天,他‘招安司’的人不够用么?天下狼烟四起的时候,招安司去平息哪个?又哪来那么多钱财去招安?不过能堵四百年,也算很高明了!
杨陌谢过师父解惑,刚要离开,却被师父叫住,问道:“你这几天就是为这个疑惑?”
“对啊!”杨陌很不理解为什么师父这么问,刚刚不是把原因都告诉他了么?
“那你在藏阁呆三天干什么,还不饮不食?还不让你的师兄们进门帮你。”师父怒了!
杨陌越发对师父的怒火莫名其妙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在史上找不到暴乱的记录,就把所有的史都找出来,结果师兄们进来就弄乱了,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哪一本读过了,哪一本没读过,我能不生气么?就把他们都撵出去了,饭也不让他们送了,省的有把又弄乱了。”
师父还不死心,问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没有别的原因了么?”
“没有别的原因啊!”
“滚!”
“哦!”
师父彻底死心了,闹了半天,哪有什么狗屁‘识障’,都是老夫自己在自欺欺人,想到自己在杨坚和杨岸这个两个徒弟面前信誓旦旦的言之凿凿,顿觉老脸通红!小六这个小畜生!昨天就该打死他;去他娘的‘识障’,气死我了!
杨陌莫名其妙的从师傅住处出来,我只不过让师父帮自己解惑,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为什么师父今天这么生气?难道师兄们又在师父面前说我坏话了?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他们没少说我坏话,师父哪一次都没有生过我的气;算了想不清楚,就不想了,自己能犯什么大错,再说昨天都挨过打了!
对了,还得去找师姐说说,下次下山行医是什么时候呢?怪不得师父和师兄每次行医回来都跟要饭的一样,天下百姓活的这么艰辛,遇到了,没有力所能及的帮忙,还把钱带回来的人,也就不是药王殿的人了,也愧对师父这么多年的谆谆教诲!
看到杨陌安然无恙的,李瓶儿也甚是开心,本以为她这个仅有的小师弟魔怔了,会伤到心神,没想到睡一觉便好了!哼!臭师父,就会瞎说!害的她一夜都没睡好,天亮时分才睡下,中午刚醒来,就看到恢复如初的小师弟,李瓶儿由衷的开心;看来以后师父的话也不能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