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和枢木朱雀在信修贫民区里转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肯带他们去找垃圾场的老人。 明明是夏天，老人家身上却裹着棉服，北辰总能在上面闻到些难闻的气味。 “这里就是最后一个符合你们要求的垃圾场了。”老人伸出手，示意枢木朱雀把剩下的钱也付给他。 枢木朱雀想了想，给钱的时候还比商量好的多了一些。 老人也没道谢：“这里每隔一天的黄昏，那个方向就会有卡车开过来。不过你们运气不好，卡车今天已经来过了，要想找人，等后天吧。”他说完，目光又落在北辰身上，今天她只戴了口罩，没有戴墨镜。 老人扭头看向远处：“希望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被废弃吧。” “废弃？”北辰想到之前‘毒气’的事，猜测着会不会是因为的出逃，让他们转移了实验室，所以顺带废弃了这里的垃圾场。 “卡车司机是个名誉人，他和人喝大了，见人就说自己很快要被迫丢掉这份工作了。这一片的都知道。” “谢谢您。”枢木朱雀又给老人塞了一张面额一百尼的纸币。老人紧绷的表情总算是好上一些，“你们下次要来就穿普通衣服来。三途界里讨厌名誉人的可不少……特别是那群人回来了。” 那群人应该指的是“反叛军”。北辰在心里猜测。 “谢谢您的提醒。”枢木朱雀向老人道过谢后，转身问北辰，“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这个垃圾场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了，很多东西只是堆积在这里，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北辰他们已经连着找了五个垃圾场，有的确实有玻璃和金属。但要么是味道不对，要么是玻璃和金属的量不对。 “唔……”北辰还没有完全踏进面前的垃圾场，那股熟悉的味道就钻进了她的鼻腔，“就是这里。” “这里？”枢木朱雀抬手捂着鼻子，他实在难以想象人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怎样呼吸。 他想了想，把北辰领到旁边的石墩上，让她坐下。这里的味道要小很多，离垃圾场也不远。 “有事就叫我，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北辰倒不在意这个味道——虽然很不喜欢。但是让对方一个人去，多少有点儿不道德。 “可是里面的味道太大了，闻地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啊。”北辰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真要论起来，更应该是她一个人去，让朱雀在这儿坐着，“你也不是铁打的，而且本来也应该是我自己去。走吧。” 枢木朱雀拗不过她，只好拉着她一起走进这个用黑色垃圾袋围出来的“垃圾场”中。 “应该是这个范围，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是顺着右边走的。” 少奶奶带着她顺着边沿走过去，越是接近塑料袋，闻到的味道就越大。他松开握着北辰的手，随手提起一只袋子来，里面传来玻璃相互碰撞的声音。 他蹲下身，把袋子上的结解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些碎玻璃。 “是什么？”北辰问。 枢木朱雀小心地用塑料袋捏起一片来，碎玻璃的弧度很大，好像原先是管状的，上面还有一些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他想到了什么又在里面翻了一阵，果然找到了一个半球体的碎片。 “好像是容器？碎掉的玻璃容器，各种各样的大小……” 怎么会有这种细长的容器呢？能拿来做什么？做冰棍吗？取不出来的吧？ 这么想着，他又提了提边上几个，也是玻璃的声音，但是有几个有尖锐的针头刺了出来。 他把它们打开，发现是一些玻璃质的针管。 医院？不像啊…… 他继续往里翻。终于，他翻到了一袋不太一样的东西——这一袋东西没有任何碰撞声，而且很重，比之前的袋子都重。 他伸手隔着袋子捏了捏，里面确实是有一部分软软的，软软的里面则包裹着硬硬的东西。 “是找到什么了吗？”北辰看他摸了半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纠结了这么久。 “嗯……你提到过又软又硬的东西，是不是外面一层是软的，里面是硬的？软的部分也不是软塌塌的，就只是……相对来说比较软？” “对啊。你找到了？那是什么？” 枢木朱雀心里有了猜测，他将结打开，将袋子口松开一条缝——里面装的是腐烂的肢体。 人的……肢体。他有些想吐。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枢木朱雀废了好些力气才把那种呕吐感压下去。他的嗓子有
些发涩，几乎无法发声。 北辰看他的表情不对，心里愈发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嗯……我清醒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我记得我躺在很颠簸的地方，而且很闷。后来就又睡过去了。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你找到的是什么？” 枢木朱雀将袋子重新绑好，他伸手想去拉北辰，又想起自己刚刚摸过那些碎玻璃。他想了想，走到北辰的身边：“抱歉，我刚刚摸了一些脏东西，你能拉着我的手臂吗？我就在你前面。” “好。”北辰抬手，轻轻握着他的小臂，“你刚刚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他的目光落回了那些袋子上，“找到了些厨余垃圾。” “厨余垃圾？”北辰一愣。 “嗯，就是吃剩的饭菜，夏天一热就搜了。看着也很恶心。” “这样啊。”北辰笑了笑。 绝对不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后天卡车会来，她得想办法再来一趟。 她微微抬头，看向已经走在她前面的枢木朱雀。 要告诉他，然后一起来吗？ …… “哈！我不管！她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北辰听见耳边有谁在说话。这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暴躁。 好像在哪听过？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获得那么多，我就还得是这幅苟延残喘的样子！” 北辰想起来了，当时她看见和鲁路修契约的时候，在那个世界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这个人的年纪好像不大，应该是十来岁的样子，是个少年。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只有一片黑暗。鼻腔酸胀异常，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全身上下都被温暖的液体包裹着，整不安地漂浮起来。 “布兰德利少爷，萨曼莎小姐的体质和您不一样。ds-0的特性是会根据使用者调整的，这就是最适合您身体状况的结果……” “可你们根本没有解决我的问题！我还是要不断的过来使用ds-0！我为什么不能像这个该死的私生女一样一劳永逸！？” “您的问题是基因序列里带来的，萨曼莎小姐是后天受伤……” “借口！都是借口！我父亲资助了你们那么多钱，不是为了让你们来忽悠我的！” “哗啦！”她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身体跟着周身的暖意快速下落。 “快！快抢救！” “呼吸器呢！？呼吸器呢！！” 有谁在疯狂地晃着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摇断了。 “起床了——”有谁轻轻晃着她的肩膀。 她好像躺着？ “今天你想去特派吗？塞西尔小姐说，最近这几天都是普通测试，只要你想，都可以过去。” 特派……北辰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苍白的天花板和老旧的白炽灯管，以及枢木朱雀那张放大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