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吴亘正在初霁,对了,现在叫赵初霁的府中,与守卫的兵卒喝酒。这些人都知道吴亘在群贤会上所为,自然天生亲近,加上他又是厢军出身,很快与兵卒熟络起来。
现在吴亘有了新的职务,就是初霁的郎官,专司护卫之职。
酒至酣时,从外面来了一人,正是大管事高成,点名要见吴亘。深知此人在王府中的地位,吴亘赶紧出去察看,揣摩着对方的来意。
“随我来。”高成冷冷道。
“高管事,请问何事。”吴亘不由一楞,看了看头顶夜空。
“王爷有请。”
“何事如此紧急。”
“不知道。”
“呃……”
吴亘跟着高成来到宣明殿后一处屋中,一进屋,赵长居中而坐,赵迁和赵陵分坐左右。
赵陵依旧是那副模样,一脸冷漠,似乎万事不关心。赵迁则是眼神闪烁,不怀好意的盯着吴亘。
烛火摇曳,吴亘的心提了起来,如此阵仗,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吴亘给赵长施了一礼,对方摆摆手道:“坐,今日没有他人在此,那些繁缛节就省了吧。吴亘,初霁已是我的义女,你当好生照顾。”
“小的自当全力辅佐小翁主,请王爷放心。”吴亘心中明白,赵长是提醒自己,承诺业已兑现,该自己干脏活了。
“高成。”赵长吩咐一声。
“诺。”高成端着一个漆盘走到吴亘面前,盘子上覆着一块黑布。轻轻掀开黑布,里面是一张二寸宽、一尺长的白纸,上面的字一看就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听闻你擅长巫蛊之术,今夜就对此人施蛊吧。”赵长目光幽幽,直直审视吴亘。
吴亘心头咯噔一下,这下可要命了,自己本就不会什么蛊术,而且纸上的人无名无姓,不知是何方人氏,也无法提前做些布置,这可如何是好。
当日在豆腐店中,因为赵陵无法修行,所以才敢大胆施惑。今天赵长、高成都在此地,这二人给吴亘的压力颇大,若是露出马脚,自己今晚能否走出这里还是个问题。
心思狂转之下,吴亘缓缓起身,对着赵长深施一礼,“王爷,巫蛊之术也不是万能,仅凭一个生辰八字,实是难以施为。
要知道,世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不可胜数,若是以此施术,对于蛊师可谓天大的负担,直接身死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巫蛊之术,讲究的是润物无声,因势力导,取被诅咒人的毛发或是指甲之类作媒,让人不知不觉间中招,蛊师方才能安然抽身而退。那种急火猛药式施术,对蛊师亦是极大伤害。
王爷,不是不可为,实是不能为。”
赵长与高成对视一眼,赵长微微颔首,“那好吧,把此人带上来。”
一阵锁链拖动的声音传来,两名暗卫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披头散发,头软软垂下,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是受过酷刑。
“啪嗒。”暗卫手一松,那人重重掉在地上,轻轻呻吟了一声。
一名暗卫踩住其后背,拎着头发将头拽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吴亘眼睛一缩,此人自己认识,正是黄理。其人挣扎了几下,待看到屋中情形,双眼一闭,显然已知今天再无生路。
“此人做事不力,犯了大罪,想必你也认识。我不要什么润物无声,只想看看急火猛药,如何。”赵长沉声道。
吴亘叹了口气,“遵命,还请高管事准备些施术物事。”
很快,屋中摆上了七根围成一圈的长烛,吴亘披头跣足,手持一根桃木剑。又用布扎了个小人,上面写上黄理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走到黄理身前,撩起其头发,口中喃喃自语,伸手在其脸上、身上画了起来。
等了半晌,赵迁却是不耐烦起来,走到吴亘身后,呵斥道:“你倒是快些啊,施个蛊术竟要如此长的时间。”
吴亘抬头看了赵迁一眼,眼中尽是眼白,瞳孔几不可见。赵迁吓的赶紧退后一步,面色惊惶,险些摔倒,吴亘赶紧将其人扶住,声音怪异道:“世子,小心啊。”
赵陵鄙夷的看了赵迁一眼,转而移目他处。赵长则是脸色一黑,赵迁如此作态,以后怎放心赋予大任。
终于,吴亘施法完毕,剪下黄理一绺头发,回到了长烛中间。右手持桃木剑,左手一个铃铛,口中喃喃有词,脚踩罡步,绕着长烛来回疾走。
吴亘越走越快,铃声急促起来,到最后只见其人顿足踏地,形若癫狂。忽然,铃声戛然而止,吴亘脚步一停,双腿扎了个马步,双手横持桃木剑于眼前。
一股莫名的气息悄悄在殿中渲染开来,这种感觉十分古怪,就如同面对一尊千年的古物,仅是放在原地,就给人以古朴凝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