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卿的眼尾依旧是红的，嗜血妖艳的红，说不出的阴冷和魅惑。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叫人不敢细看。
周身散发着冷戾，阴郁，偏执，嗜血的气息。
气场强大，压迫感十足。
跪在地上御医吓得战战兢兢。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语气依旧是冰冷的：“都退下。”
他嗓音平直，情绪已被隐匿，冷静到诡异。
御医如获大赦，慌忙的收拾好药箱走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楚九卿才再度低头看向了怀中睡得安静的凌姝姝。
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紧皱着眉头。
楚九卿伸手，轻轻替她抚平了眉间的褶皱，动作极尽温柔的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她的裙摆，温柔细心的替她处理好腿上的伤口。
神情认真专注，动作极尽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没有丝毫亵渎她的意思。
有的只是心疼和害怕。
上药的手，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腿上的伤口毕竟是在姑娘家身上隐秘的地方，凌姝姝醒着的时候，瞒着，不肯给他看。
所以，他只能趁她睡着了，悄悄给她上药处理。
很快，熬好的汤药就被端了上来。
楚九卿亲自给喂她喝完了一碗汤药之后，便和衣躺在了凌姝姝的身侧，看着她熟睡的恬静容颜。
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静静地看了许久，许久，眼眶再度染上了深色的红。
他小心在意的伸手将凌姝姝抱进怀里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喝完药后的凌姝姝睡得更加安稳，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
楚九卿将脸埋在凌姝姝的颈窝里，呼吸都有些颤抖。
当他赶到那处偏殿院落外，听到那里面传来的男女交合的声音时，心痛得无法呼吸。
每往前迈一步，都无异于是在历经着一次惨无人道的凌迟。
这种痛苦，在他误以为自己来晚了那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那一刻，那个战场上从来无所畏惧，奋勇杀敌的常胜将军，战神王爷，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
怎么能不害怕呢，那是他自少时就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血脉亲情淡薄是皇家最常见的，历代以来都是如此。
身在皇家，楚九卿从小就被教导，不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不论做什么事，都要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不能有一丝丝的偏差错漏。
尤其是不能有任何的软肋。
就算有，要么自己隐藏好，要么自己亲手抹杀掉。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做得极好，比任何一个人都好。
唯一的例外，就是遇上了凌姝姝。
唯一的失控，也是因为她。
因为她，他丢盔卸甲；又因为她，他方寸大乱……
他从不后悔……
且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楚九卿的脸被遮挡在了纱幔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凌姝姝睡熟后，他从那一片静谧的寝殿中走了出来。
方才给凌姝姝抹药时的温柔抬眸间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阴鸷的眼眸，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充满了暴戾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