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杜飞踢开脚下的残骸:“一般的凶手都是尽量掩盖暴露自己的线索,而这个neesis,反倒有些张扬自负,甚至是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着实令人费解。”蔚食指轻点桌面,眉头紧锁揣测凶手的意图。
“不仅是令人不解,甚至说,这是完全矛盾的。”现场响起了清脆的女声,引起众人侧目,正看到凯特琳跨过已经狼藉不堪的大厅来到了会议室内,一时间卡片专案组的人员到齐了。
“队长你回来了...”杜飞忙站起来迎候,看着遍地还未清扫完成的狼藉场面,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我们...”
“不必多说。”凯特琳摆了摆手示意杜飞不用太过自责:“我都知道了。”
蔚一直在低头沉思,此刻她抬起目光看向凯特琳,看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轻叹道:“矛盾?什么矛盾?”
“两种心理的矛盾,如果凶手作案的目的是为了掩盖线索,那他的心理状态应该是在躲开警方的视线...可他故意删除第三中学的监控录像所设下的局,却分明又向警方展示了太多的东西,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心理状态出现在同一个案发现场,这显然是极不合理的。”
凯特琳的分析获得了众人的认同,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气氛中。
“还有一个情况,也许能打开大家的思路。”片刻后凯特琳再次开口:“刚才我讲到了,在东明家园现场,犯罪嫌疑人制作了一个假炸弹,威廉等事发后做后期勘查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信号发射器。”
“信号发射器?”蔚抓着乱蓬蓬的头发,精神一振:“发射什么信号?”
威廉对现场的相关情况最为了解,解释道:“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和计时器相连的一个简单装置,能把计时器的运行状况反馈到信号接收者那里。”
“嗬。”古顿失望之余,不禁哑然失笑:“那个家伙在干什么?他在帮你们计时?”
“计时?”蔚的眉头一凛,她用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凯特琳的目光被她吸引过来:“蔚姐,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你的高见,这可不合你的风格啊——请说两句吧。”
蔚亦不推脱,说道:“我们有一个思路上的错误,不,还不准确,应该说是态度上的错误。”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对蔚这没头没脑的话语有些不解,静静等着下,而后者沉吟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们都在想,现在我们发现了什么?neesis留下了什么漏洞?其实错了,我们必须正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到目前为止,都是他在展示,是他的独角戏!他给我寄来匿名信;他在网上公开发出死刑征集贴;他故意在东明家园现场留下供警方追踪的线索;他甚至告诉我们下一次作案的对象和时间……现在不是我们在找他,而是他在引着我们转圈。”
凯特琳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如果认同蔚的分析,那警方无疑正处在一个极为难堪的境地!只有古顿满不在乎地“嘿嘿”笑起来,调侃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先开个内部检讨会吗?”
凯特琳瞪了古顿一眼:“蔚警官说得没错,认识到这一点本身是有价值的,杀害杰克等人的凶手,他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案件本身,他有一种狂妄的游戏心态,他在向警方挑战。”
“这个我知道。”杜飞扫了扫琳蔚二人:“可这对案件的侦破有什么意义吗?”
凯特琳不再说话,她也把目光投向蔚,等待对方的分析。
“游戏?没错,凶手精心设计了一场游戏,他为此甚至可能准备了很长的时间,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有计划、有猎物……可是还不完整,对于游戏来说,他还缺少一样东西,少了这个东西,再好的游戏也不够刺激。”
说到这里,蔚停下来供众人去思考,而大家沉吟了片刻却仍不得要领,古顿先忍不住问道:“还少什么?”
“对手,好游戏需要出色的对手。”蔚苦笑着说道,“我们也许把前几桩案件受害者的死因想复杂了,凶手杀害杰克和艾森等人,也许只是为了引起公众恐慌,即便通过我们的近期调查,确定他的信都是有理有据,杰克或者艾森的确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但...”
众人听着蔚的话语,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即便是一贯嘻哈的古顿此刻也拧着身体,勉强挤出笑容道:“那照你的意思,我们都是被他唤着,陪他玩游戏的角色?”
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神色也很难看:“顺着这个思路,我们就可以解释东明家园的那个局了:他是在测试我们——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去寻找克洛托,而他则在帮我们计时——听起来多么荒唐!……可笑,而又可怕,嘿,不知道我们的成绩是否能让他满意呢?”
蔚说完这些之后,会场上一片沉寂,良久才听杜飞喃喃地说道:“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确实难以置信……”凯特琳咬了咬嘴唇,“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样去分析,犯罪嫌疑人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行为,在心理学上是统一的……构成了一个非常清晰的目标主体。”
古顿惊讶地张着嘴,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一段也如实地写到会议记录之中。
“好啊,不错……”凯特琳脸色阴沉,不知是在赞同蔚的分析,还是在向狂妄的对手撂着狠话,她的拳头随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众人的情绪也因此而蓦地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