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体系奉行者。
这是实子搜索闻述一后得出的结论。他担任过一科幻大片的AD(摄影助理),师从一DP大师。然而这只是小爱好,下游工种总没有管理层来得爽快。极少的访谈痕迹中找到一段他近期对尼康收购RED采访:
“很正常,snfi panasni annn都有自己的产品线,nikn也蛮有钱的,人能做光刻机,有财力。并且red的一些技术专利、还有定制的传感器都可以给nikn带来很多好处,大家都想在工业化分一杯羹。”
怎么说呢。
对这种讲话方式的人实子通常敬而远之。圈子里默认大制作的人瞧不起搞小艺的,所以她搞不懂为什么白天会支持她单独承担一个没有根基的部门。
实子给她在北京做艺人经纪的朋友叶霏求教,相比于内容的开采,对方提出了个她没考虑过的概念。
叶霏提醒她:
“你要小心咯。企业兼并重组,本就冗员,老员工势力广不敢辞退,把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搞掉还不容易?给你们拨点款美其名曰做冷题材,签对赌协议,盈利了还好,播不到预期打包走人,省心省力省成本,还省了2n+1补偿金,他稳赚不赔啊。”
实子捧着手机战战兢兢。原以为自己捧到了铁饭碗,殊不知闻述一这种资本环境浸大的小孩最会说体面话,她差点以为自己被认可。
正内省着,实子微信忽然进了条消息:
“杨写意,把你的想法都整理成项目,明早十点拿到公司开版权一轮评估会。”
……
实子旗下工作室拉了群聊,众筹群名经投票,被述蒙那边00后的制片助理命名为【天天斗地组】,于是工作室也注册为:斗地组工作室。
团队都很年轻,工作室合并前,实子和述蒙那边的制片薛子莫手上都握着项目,于是又把小团队拆分成两瓣,薛子莫负责有剧本基础的项目开发,而她负责原创剧本开发,手下各带两个小朋友。趁着年轻力盛,她们熬了一个大夜,终于把项目汇报做了出来。
次日一早,实子抱着电脑预约了会议室,闻述一已经在侧位坐着了。
全无精英男士的派头,他没抓发泥,雅痞的大西装,里面叠穿了不知多少件衬衫,颓败又奢靡的帅感。
他揉了把头发,调动起枯竭又亢奋的大脑,“来吧,请说服我。”
上一次见到这种强作派还在电影里,实子那瞬联想到金融街人来人往,脑暴图圈圈点点,打印机寸“吐”寸金——
然而,演说没有,她的人生也没有金手指。
她的PPT只汇报到第三页,闻述一又捧起了小游戏。
实子不禁疑虑,他到底是在玩游戏,还是一种精神羞辱?
台下坐着的组员面色同样窘迫,她喊了句,“闻总。”
“怎么?”闻述一头也没抬。
她现在确认是后者。但普通员工是没有资格质问老板为什么没在听的,实子深屏一口气,扔掉赶制好的PPT,熬夜的热乎劲让她精神焕发:
“想必市场的车轱辘话您早已烂熟于心,那我不再赘述,”实子直接阐发观点,“《营销家》爆点是行业黑幕尺度和打工人共情,危机点在内容审查和网络道德审判,主创团队和供应商我会沿用麦浪的老朋友缩减成本,我也会全程监测。”
闻述一这才发话:“把剧集浓缩为电影,往话题向喜剧打,争取在明年Q跨年院线排片发行。”
“那…暂定Q3把殡葬业那部定稿,争取在明年Q1结束前开机?”她试探。
“加班加点在清明档上线,”他只看结果,“记住了,不压剧不囤货,是你们最宝贵的品质。”
——也没传说中那么纨绔嘛。办公室小群里对闻述一的预测大多是“暴君”般的愚蠢无度,尽管外人看来的确如此。然而,有一颗刻薄且清晰的头脑,似乎是他藏不住的一枚金手指。
待执行制片和制片助理走出,闻述一叫住实子。他手撑着后脑勺,盯着大屏上PPT,拿激光笔晃了晃预算构成那处。
“虽然,我们不缺钱,”
他笑着说,
“但还是,降本增效,”
“因为,我穷。”
……
你被一个霸道总裁哭过穷吗?
实子当然听说过商场如战场这句名言,但当他一身高奢线每天不重样地坐在你面前,你并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怜爱,哪怕在残酷的资本市场他背负着净亏损的几十亿。
第三季度年报,麦浪盈利1亿,平均一个人产出一百来万的净收入,但净盈利分账下来,到手不到个亿。原先财大气粗的述蒙虽掺手许多大制作投资,但出于制作爆冷、审查积压和明星封杀等种种问题,匀一匀,单部亏损近上亿。述蒙集团虽很早在纳斯达克上市,但述蒙影业作为子公司,并没有上市。
麦浪16年左右在港股上市,新股IPO虽不如头部公司那般汹涌,但部分股民通过ROE和市盈率的判断认购,后续没那么令人忧心。沪港通的政策便利并没有让其股价大幅涨动,纵然是内容型企业,但从资本市场上看,负负得正需要一些奇迹。
在最近的媒体采访中,亲姐闻荔之似是好心规劝,“此时入局微短剧,还来得及。”
闻述一当然听得懂她的嘲讽。
这位亲姐管理着集团数字商业和云智能版块,正是春风得意的时节,手里自由现金流高达百亿,完全能撑起一个新业务版块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