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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

第六十八章:手段 本是最寻常的下值回来,李僖在房处理了些事等到夜至才回寝居。 背后的手将门合上,李僖看向扯开的被褥,以及凸起的一片不由面色阴沉。 李僖脚下放轻向里走,右手拿过桌上的掸尘,木柄那头挑起被褥一角,摇晃的烛光下便映照出抱月那张迷蒙浅睡的侧脸。 暖光衬得衣衫半裸的女子泛着柔和的亲近,红色的丝带若隐若现,十足的引诱姿态。 抱月被下的迷药劲还没过去,眼睛微睁了些,见着眼前之人声音呢喃勾惑的唤道:“掌印……” 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李僖脸上沉得要凝出水来,一双眸子染上厌恶且冷漠的寒意。 门大敞着,李僖直接拍上幼桃院门,冷言道:“幼桃,去井里打桶凉水来。” “阿?”里面的人还未得知发生何事了,只觉掌印这个脸是真的骇人:“是。” 深秋的凉水泼到抱月面上,衣襟被褥瞬间湿了大半,随之而来的凉意也瞬间清醒。 二十出头的女子整个人都处在呆愣的状态,抱月疑惑的看向屋内两人,不解出声:“掌印?幼桃?” “抱月姐姐……” 李僖冷厉的视线扫过去,低喝道:“给她穿好衣裳绑到院中。” 粗粝的麻绳将双臂缠到身后,抱月不用人架自己走到背立着门处的男子身后,“咚!”的一声,脊骨纤瘦的姑娘垂首跪地。 今日此遭,是她没有防备被人算计,眼下又无证据,只得打碎牙齿生生吞了。 “我说过,在我这里仅有一次犯错机会。” 李僖回身,双手负后面部轮廓绷着,肉眼可见的不快压迫。 当初声明的对抱月同样适用的约法规章中,跪着的人触犯了两条。 “抱月知错,求掌印发落。” 女子低头垂目,认罪态度明晰。 在宫里爬人床榻是默认的准则,可抱月心里知道,李掌印对她们没别的心思,她也没动过那个心思。 主子既不恋女色,她今日便是犯了忌讳。 宫女人命低贱,得罪的又是一监之长,这条命她还能有吗? 似有傲骨的人直着身子跪得不甘,因为对处置结果的害怕预知不到,抱月身形微颤,双眸紧闭着,一副认命又被冤枉的姿态。 李僖肃重的眸子愈深,已是不想对这件事做过多置喙了,摆了摆手道:“幼桃,此刻便去,将人带回枇满那。” 若不是幼桃年纪还小眼中纯然不见男女之情的分别,李僖定是要将两人一同还回去。 一脸懵懂但懂事的幼桃俯身应是,维持着躬身姿态目送青袍之人走出院门,原地站了几息,幼桃伸手去扶地上的抱月。 后者侧身躲开,嫌恶的眼神瞪过去,“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掌印身边独有你,你便可以攀上他了吗?我今日被你陷害有此下场,哪知这不是你明日结局!” 到如今境地还有何想不明白的,这妮子端给她的那杯茶里下了药,为的就是在掌印身边除掉她,为的是自己独大。 宫中女子陷害来栽赃去,无非为了钱财男人,抱月只是怨恨自己,因她年纪小看起来单纯好骗便对她松了防范,一时不察落得此时被动境地。 “抱月姐姐,您在说什么阿?幼桃一句都听不懂呢。” 抱月无言冷哼,双腿使力自己站起来,自顾向尚宫局走去,从今日清晨算起,她没接触过旁人,唯独喝过幼桃递来的那杯茶后便没了知觉。 不是她动的手脚难不成是她自己挖坑埋自个儿? 幼桃亦步亦趋跟在抱月身后,没有被冤枉后的急切解释,缩着手安静跟着。 抱月回头睨她一眼,冷言讽刺道:“是我被有防备被你算计,我认,只是幼桃你记清楚了,人怀恶心,必受其累。” 夜凉风寒,身着单衣的幼桃毫不惧冷,对上抱月充满敌意的眼神蓦地展颜露齿,一双寒凉的眼眸不再伪装,轻笑道:“抱月姐姐就别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的。” 至少要等到看那人遭到该有的报应。 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淡去,幼桃垂眸面无表情的想,抱月这句话不对,有时恶人反而活得更久。 她父原是本本分分的木匠,就因为李僖新官上任便被杀害,若论心恶之人先死,他李僖当是首位。 枇满近乎入睡,被司闱敲门叫起。 只披里衣的女人单手倚趴在黑木桌上,听幼桃讲述事件经过后,那张未着妆点的脸庞上眼神不怒自威的看下去。 抱月早被松

了身上粗绳,双手垂在腿前躬身跪着。 “抱月,本官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 初派她去李僖那,也是看重了她为人稳重是宫里的老人心里知道章法,谁料出事的恰是枇满认为性子可当用的她。 抱月斜眼看了下幼桃,后者站的笔直,完全看不出心虚何意,也一副坦荡不怕被她扯下水的自信模样。 这便是有了万全准备吗? 抱月看得发笑,也知道幼桃既敢陷害她必然没留尾巴,她若是攀咬出幼桃,只会惹得尚宫更加厌弃,她辩无可辩。 颓败的脑袋低着,抱月俯身磕了了个头道:“奴婢知罪,请尚宫责罚。” 面冷白皮肤微松的枇满倨傲的眉眼格外冷漠,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近人情道:“你不该请我罚,你该自己早早自尽。” 抱月凄惨一笑,尚宫身边的规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还对可能抱有希望罢了。 枇满没想好如何处置犯错的抱月,叫人跪远点将幼桃打发走,回屋继续睡了。 次日天明,幼桃早早的来到尚宫局,枇满翻看着各司处呈报的卷,良久才问:“不是叫你回去吗?” “回尚宫,掌印叫幼桃递句话。” “说。” “掌印说,到底没成事。” 枇满双眼一横,有些疑问不赞成的看过去,但想及到底是别人的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说什么相悖的话。 但心里不免觉得他有些妇人之仁。 “知道了,你传话让掌印放心。” 幼桃弯身道是,很规矩的行了一礼躬身出去了。 颂秋亲自送人出去,明里暗里敲打一番见她识趣,待在宫里这些日子长进不少,松口放人走了。 从宫女手上接过那盅热粥,颂秋轻声搁于桌上,惯常不变的腔调问:“尚宫,院外那个您如何处置?” “便留她一命,仅仅不死。” 知道颂秋与抱月关系尚好,枇满侧眼看过来,高高在上又漠然之极道:“颂秋,你去安排吧。” 心知枇满此人办事的不讲情面,颂秋便是想回护抱月,也是在自身安危得以保障的情况下。 “是,颂秋谨遵。” 在寒夜中跪了一夜的抱月面色极差,双臂撑在地上才能控制着不倒下,一双眼睛里更是散乱的没有焦点。 颂秋行至院外,弯腰将人搀扶起来,道:“抱月,尚宫命我处罚你,内官监那位派人递了话,尚宫说活罪难逃。” 捡回条命的人露出了抹惨淡明亮的笑,借着身边人的力勉强走着,知道颂秋不会将她放于那些吃人的地方,面上也染上许多松快。 至于将幼桃抖搂出来,抱月没说,与前者的恩怨是她们之间的事,只有没本事的受了欺负自己才报复不回去。 “劳烦你了。” 颂秋加了力气,刻意避开她的双腿,柔了下声线道:“你我朋友互相扶持,有来方能有往,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嗯。” …… 孙毓忙着坐稳皇位,每天都在跟前朝大臣斗争磨合,根本没有闲暇去管京中流民。 随着北境战线的打开,由北向南徒来失去家乡住处的百姓愈来愈多,内外城每日都多些拿着破碗烂皿沿街乞讨的人。 那些人未尝没有劳动力,只是平京再大也容纳不了骤然增多几倍的人,皇帝又全然置之不理,情况便僵住了。 不知哪家的女主人瞧见了此处情况,自愿捐助几石粳稻设棚施粥,亦有商户世家匿名出米出钱,城内流民才没有闹事。 常悦已经在这里帮忙两天了,三四个放有温粥桶前皆排满了人,她若累了便叫缠枝来换,此处虽劳累了些但比闲在家中有趣。 抽空看了眼看向身边给人递干饼的李僖,常悦心里犯嘀咕,不知男子是哪得来的消息,宫中那么多事总能在她来的时候遇到他。 一次是巧合,次数多了,怎么都能看出刻意。 常悦也欢喜他的接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眼睛不知弯了多少回。 从小娇养长大的姑娘气质出众,哪怕穿着最普通的浅色衣裙也难以掩弃其颜色,晏宁乘轿而来,看到常悦时动了动眸光,转向她身边的深衣男子,神情不由面露嫌弃。 徒步走过街对面,晏宁开口便讽刺道:“呦,这不是宫中新贵李大人吗?小公主那不用教授着?陛下那边离得开您?” 李僖陌生的看向她,又转头看向常悦,眼眸微动情绪流露,无言的诉说自己的不认识与委屈。 <

r> 鎏金红底长裙的晏宁闻言嗤了一声,瞧瞧这八面玲珑的人多能装,宫里得用宫外佳人在旁,再滋润不过。 晏宁也是听她父王说起,说如今宫里势头最盛的当属李僖,和孙元仞的庸政不同,按照孙毓的架势,怕是要重用他了。 至于他用何种手段出了头,晏宁心里嗤呵,身为状元郎尚且能被虢官贬到十二监苟生,料想这次复宠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常悦不知她的心路如何曲折,只感觉她对李僖有些阴阳怪气。 晏宁对她一副好骗呆傻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常悦,你是不是傻,李僖是救过你命吗你那么无条件信任他?” 的确是。 常悦有点迟疑道:“幼时他的确救过我命。” 说罢还一副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的表情看着她,晏宁语塞得握拳,饶她平时教养再克制也想要骂人。 她就不该多添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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