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枫树下的落叶红得刺眼。 倪清注意到窗外盘旋低飞的两只飞鸟,转头想要问他鸟的来源。 握在腰间的手忽然用力,她从沙发的外扶手上被拉下,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腿上。 一瞬间的失重感,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结实的小臂。 下一秒,他的气息就覆盖了她周身。 他的吻很凉,混杂着极淡的柠檬糖的酸甜味。 她蓦然回想起她看向窗外时细碎的塑料声,原来是他在剥柠檬糖。 他的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唇齿相抵。 他渐渐用力,一点点碾磨着她的唇瓣。 倪清被动地承受着,喘息间都是柠檬的甜味。 他的手覆上她发红的耳尖,轻轻揉弄着她的耳垂。 她彻底泄了力,瘫软在他怀里,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茉莉清香,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掐着腰的手用了些力,她下意识地张开嘴,任由他剥夺自己的呼吸。 一吻结束,她的舌根发麻,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眉骨间的小痣。 她的唇珠上还残留着淡淡水光。 周屿行的喉结不受控的上下滚动了下。 “等价交换。”他神情愉悦地吐出几个字,然后拿起桌面上的那杯玫瑰茶递给倪清。 倪清被他这句话堵得语塞。 他们最开始认识那会,她确实打着无功不受禄然后等价交换的名义一步步踏进他的生活。 她喝了一大口茶,玫瑰和柠檬混在一起的味道很奇怪,她皱了皱鼻子。 “你知道这串手链的寓意吗?”他的手指抚摸着那朵风信花。 她摇摇头。 “风吹到的地方,就会有我的信息。”他伸手掐了下她的脸,“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点头,然后埋在他的脖颈处,“你好香。” 周屿行失笑,她今天夸他可爱,又说他好香,像一个女流氓。 “一款很老的洗衣液,我明天拿给你。” 摄影的过程很顺利,或许本身周屿行本来就太帅,或许是倪清的摄影技术太娴熟。 一个晚上他们就完成了影集的拍摄。 回到宿舍的时候没有人,倪清翻开法典复习这周的知识点。 熟悉的字,大段的法规,她看得眼晕,但是揉了揉眼睛还是继续。 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成绩,大四的时候就能保研,那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摄影。 所以她才一直努力。 阮月回来的最早,宿舍没开灯,她抬手摁开了开关。 倪清桌面上的那盏小灯微微亮着,她埋头在笔记上写写画画。 “学姐,你吃晚饭了吗?”阮月把打包的云吞放在倪清桌上,“尝尝,校门口那家还不错,我第一次发现。” 倪清放下手里的笔,微微伸了个懒腰,“我之前给你带过他们家的水饺,那次你也说好吃。” 她掀开打包盒的盖子,夹起一个到嘴里。 入口的牛肉鲜香,夹杂着香菜的清香,让人味蕾大开。 “学姐觉得明年的全国辩论大赛有必要吗?”阮月想起中午群里的通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报名。 张嘉那伙人早早组了队,要是她单人报名难免要并到他们组。 “或许有意义,毕竟将来我们是要站在法庭上和人家据理力争的,现在多参加这些活动也算锻炼自己。”刚吃的那颗云吞有些烫,倪清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含糊不清。 “哦好吧。”阮月点点头,眉头却蹙在一起,像是在为这件事担心。 倪清很快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或许是摄影的缘故,她对于人表情的变化总是格外敏感。 “怎么了?”她从自己的椅子上倾身去看阮月的表情。 后者没说话,犹豫了很久,最后开了口,“学姐可以和我一起参加吗?” “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倪清疑惑地歪头看她。 “我不想和张嘉她们一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她们,但是单人报名的话难免会分到一组。”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凳子上倾挂的毛毯,害怕倪清拒绝。 “好,那你填分组表的时候把我名字也填上。”她淡淡笑着,没有过多追问,就顺着阮月的想法。 她总是过分温柔。 阮月吸了吸鼻子,试图让那些冲破防线的眼泪可以
短暂地回流。 她走到倪清面前,抬手搂住她纤细的肩,“你对我太好了,之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她神色愧疚,低头等着倪清说些教训她的话。 “事情早就过去了,不必回顾。”她笑得释然,眉眼间都是不在意。 阮月遇到过很多人,为了利益背信弃义,为了爱情远离亲友,为了学业废寝忘食,大家都在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不被旁人打扰,也绝对不会让步。 但倪清,超越了她二十年来对于大部分人的认知。 她有自己的节奏,也会因为旁人一句请求的话而搁置自己的所有计划。 她对所有人都很礼貌,也很宽容。 就像套在玻璃罩里精致的陶瓷娃娃,过分完美到让人怀疑。 所以她是注定要一辈子幸福的吧。 —— 校庆最终定在10月2日举行。 大家似乎都很忙碌,演播大厅总是挤满了人。 倪清排练过歌舞节目的念白部分后就回了宿舍。 她和周屿行三天没有见面了。 她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次是他告诉自己那款洗衣液他找宿舍代送送到了她的宿舍门口。 倪清:今天去面馆吗?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这条街依旧没有什么人,偶尔响起几声犬吠。 晾衣杆上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掉着水,有几滴正落在倪清发顶。 她踏进面馆时小南正坐在木质长椅上摆弄电动汽车。 在长椅上织毛衣的女人也注意到了倪清,她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来迎倪清。 “姑娘好久不来,我一直想好好感谢你。”郑雯眼里都含着泪水,然后弯身想要鞠躬。 倪清忙伸手扶住女人要弯下的腰,“举手之劳,阿姨不必费心。” 郑雯好像日日都有时间在这里等待她的到来。 但是按照倪清的认知,她似乎总在疲惫奔波,为了还上借下的高利贷。 “是屿行帮我们还上了债务,原本我们应该要劳碌一辈子的。”郑雯摇着头感慨,“小南的父亲也重新回到周氏了,屿行帮助我们很多,按理我们应该叫他一声周少爷,只是他不习惯。” “他最近在忙什么吗?”倪清还是开了口,虽然知道这或许并不是她应该掺杂的事情,但她很想见他。 “他们家那些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老太太端了碗黄鱼面从后厨走进来,放到倪清面前,“快尝尝,新鲜的黄鱼,河边新捞的就送过来了。” 倪清现在没心情吃饭,只坐下小口小口喝着汤。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我尽力帮你解答。”郑雯坐在了倪清对面,她可以感觉到,周屿行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或许她的出现可以给周屿行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 “周屿行的母亲,生了很严重的病吗?”倪清放下了勺子,目光直直地看向那面墙上的那张字条。 女人的神色变了变,但还是如实开口,“他的妈妈是很好的人,陪着屿行读到了高三,只是很不幸,高三那年她出了车祸,伤得很严重,现在在国外治疗。” 她猜的没错,墙上的那张字条确实是周屿行留下的。 她总觉得周屿行家中现在的关系,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现在也开始尝试接手公司,我丈夫说他做得很好,很多大股东都开始倒戈向他。”郑雯并不了解周氏的现状,也不懂商业发展,只能从记忆里搜寻出一些她丈夫说过的话。 当年卫初车祸,周显发了好大的火,那段时间知道他包养赵明歌的人都被辞退了,包括她的丈夫秦河。 她不懂豪门的路数,只是那段时间因为这场包养丑闻,周氏的股票跌了很多,以至于辞退的抚慰金迟迟没有到账。 那段时间小南频繁发病,他们不得已才借了高利贷。 后来周屿行知道了这事,就帮他们还了债务,也让秦河重新回了周氏。 她不知道中间要经过怎样的周旋,只知道周屿行是他们的恩人。 “那个赵明歌可不是什么好人。”陈奶奶收拾好了后厨,也坐到倪清身边。 她向来最讨厌破坏人家庭的小三,所以说起话来也毫不避讳。 手机的提示亮了又暗。 倪清打开屏幕才发现是溪木给她发消息。 溪木:陪我去设计展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溪木:我帮你画的
那张山茶图的价值可比一堆特产有价值多了。 溪木:我真的需要一个正规的摄影师。 他大概半个月前就一直给自己发消息,要求她去给他当免费的摄影师。 她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忘记给他回复了。 倪清:去。 溪木:[图片] 溪木:[图片] 溪木:[图片] 他一连发了好多设计展的图片过来,倪清随意地翻看了几眼。 一张紫色风信花银饰手链的设计图闯入眼中,莫名的熟悉感。 倪清的目光下移到自己的手腕上,才发现除了边缘叶子的纹理不同之外,他们并没有太大区别。 溪木:快来我画室,下午的展,别迟到。 一种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去寻找这张图。 这张图和周屿行或许有很大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