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在外上学,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当爹的也没法第一时间去给孩子们撑腰。”
“哎……”
徐老汉念念叨叨,说着,两行浊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梦里,是早已逝去的妻子在耳边唠叨家常。
映射到现实,便是他本人对这艰难维持的家的浓浓担忧——妻子病逝前,他曾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三个儿女和母亲。
可终究,还是将日子过成了这般模样。
徐安胸口也闷得紧。
父亲说的,也正是他心里惦记的。
只是为了不给徐老汉增加压力,从未开口说过罢了。
“没事儿,爹,会好起来的。”
“赶明儿我打听打听,奶奶病有没有好的医生能治,能的话,咱砸锅卖铁也要把奶奶治好。”
“至于弟弟妹妹,我也正想跟您说呢,他俩还小,老寄宿在亲戚家也不是个事儿。”
“等咱家多赚点钱,就把他们接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
赚钱的法子,徐安已经想好。
就等实施!
等村里人发现用他所讲的栽种方法种的豌豆苗质量更好、产量更高时,第一步就算是成功迈出去了!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父子俩唠了一会儿嗑,各自回房睡去。
次日,徐安早早上路。
他本打算再去生产队借拖拉机,可谁知刚起床,就看见生产队长付玉方主动将拖拉机开到了他家门前,呲着大牙对他笑。
说是这样徐安就能少走两步路,就能多睡会。
赶到医院时,大约是早上九点。
诊所里依然是浓重的消毒水,医护人员一看见徐安,纷纷向他问好,态度一反寻常的恭敬。
张老汉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睡得正香。
虽然仍旧在输液,但他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唇色红润,精神头也足。
张贵守在床边,眼睛下方的乌黑色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安哥,你来啦!”
听到徐安的脚步声,张贵赶紧起身相迎。
“嗯,情况都还好吧?”
徐安也不是含糊人,一来就开门见山,将兜里揣的钱尽数掏出来,放进张贵怀里:“给,医药费,村里几十户人一块攒出来给你的。”
三十多块,足够张老汉康复了。
当那厚厚一叠纸币交到张贵手里时,仿佛有千斤重。
“这,这么多钱,都是安哥你回村里帮俺筹来的?”
张贵声音颤抖,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不可思议的盯着手中之物,惊讶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噗通——
倏然,张贵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和上次不一样。
张贵这回动作实在太过突然,徐安想拦都没拦住。
“安哥!你是俺们张家的救命恩人!!”
“俺也不晓得该怎么报答你,以后,你有什么要俺张贵做的,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后头张贵说的啥话,徐安完全听不清楚,全都被哭声所代替。
他一边嚎啕,一边含糊不清地感谢,动静顿时惊醒了在一旁值班室稍作休息的郭倩。
“徐安?”
为了照顾张老汉,郭倩也熬了一通宵。
半个小时前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