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第一个送命的人,不是急子,而是夷姜,急子的母亲。
事情的起因,源自一次生日,急子的生日。
虽然处境险恶,可是,生日该过还得过,何况,急子虽然没心情,却也不愿辜负了公子寿置酒相贺的一番美意。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公子朔相陪。让公子朔相陪也就罢了,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冷落了公子朔。其实,也不是故意冷落,只不过,两人酒逢知己,话自然就多,两人话一多,难免就会冷落了公子朔。
公子朔觉得无聊,便顺嘴说了一个瞎话,说自己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告辞!你说一个大男人,还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怎么给人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急子与公子寿言谈正欢,也没怎么在意,继续海阔天空的神侃。
撒个小谎打道回府的公子朔,一到家就扯了个大谎,弥天大谎。
回到家,一见到娘亲,公子朔的眼泪就已经逆流成河。一边哭,一边说,那瞎话编的,绝对比韦小宝还要让人瞠目结舌,让人不得不感叹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估计,如果韦小宝生在当时,非引为知己,与之八拜结交不可。如果公子朔不肯屈尊与一个小混混结交,韦小宝一定会扑翻在地,连连叩头,大叫“师傅”不可。本着奇共欣赏的原则,在下特将其恭录如下:
哥哥与急子庆贺生日,孩儿好意作陪,孰料,急子半醉未醉之时,开口便叫我儿子!孩儿气不过,与他争执了几句,没想到他却大逆不道,口吐狂言,说什么你娘亲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你便叫我几声爹地,那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情,算不上委屈!孩儿还想开口,没成想他抬手就打,要不是哥哥拦着,孩儿说不定就被他给打死了!孩儿这才逃席出来,孩儿受此奇耻大辱,希望娘亲能够禀告父侯,给孩儿做主。否则,我就不活了!
说完,公子朔放声大哭,只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哭得三佛涅槃、四佛圆寂,只哭得弥勒佛落泪、观世音心寒!
公子朔一番出神入化、无中生有的精彩表演,宣姜信了,信的五体投地、五内具焚!于是,信以为真的宣姜就巴巴的跑到卫宣公那里去告状。要说,宣姜与公子朔不愧是母子,瞎话编的超级棒。公子朔能无中生有,宣姜就能添枝加叶、锦上添花!那瞎话说的既匪夷所思,又入情入理,不由你不信:“那个畜生还要玷辱妾身,说什么他的妈咪夷姜,本来是你的庶母,你还堂而皇之的纳为小妾!何况我与他原有婚姻之约,您只是借贷,少不得连卫国江山一起还我!”
听完宣姜的控诉,卫宣公的肺都气炸了,他一把拉起宣姜,说:“你放心,如果这事是真的,我非把这小王八羔子的脑袋揪下来,给你当尿壶不可!”
话音未落,梨花带雨的宣姜噗嗤一声笑了,笑中含泪,泪中带笑,那模样,恰似出水的芙蓉,煞是迷人,卫宣公不由得呆了!
过了好大一会,卫宣公才缓过神来,好奇的问:“你,笑什么?”
宣姜千娇百媚的回答:“我可不敢拿那东西当尿壶,怪瘆人的!”
卫宣公哈哈一阵色色的大笑,一把将宣姜拉入怀中。
当天下午,卫宣公叫来了公子寿,向他详细询问了酒席宴上的情形,公子寿一五一十的作了回答,对于弟弟和妈咪对急子的指控,公子寿更是将其驳了个体无完肤。
可以说,到此为止,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急子是无辜的,应该无罪释放。公子朔和宣姜无中生有,属于典型的诬告,应该判处监禁。可是,卫宣公怎么舍得治宣姜和公子朔的罪?又怎么舍得轻轻放过敲打一下夷姜母子的机会?
于是,卫宣公派了一个内侍,前去责备夷姜,说她教子无状,应该反省,好好反省!
夷姜心里憋屈,非常憋屈。不仅憋屈,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身为庶母,为什么要跟这个人搅在一起,卫庄公那个死老头活着的时候,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被他撞破内情,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不容易,那个死老头终于死了,舒心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几乎成为自己儿媳的那个女夺去了丈夫的欢心,从此,自己夜夜孤枕难眠,这样的日子,跟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
我的日子不好过也就算了,谁让我鬼迷心窍,跟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混在一起!可是,因为我,儿子已经身处险地,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既然我救不了儿子,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害死!真到了那一天,我还怎么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是先走一步吧!儿子,娘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怨娘!
有冤无处诉的夷姜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后悔。最后,干脆,自己找了一根绳子,吊死了!
夷姜死了,急子的处境却越发的艰难!可怜的急子,你,还能躲过下一次的暗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