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母亲拍了拍冷屏的手。
冷屏心头又涌上一股悲伤,便不敢再言语了,悉心地喂着母亲喝粥。
“女儿呀,我不饿了,不饿了……”张老媪摸了摸额头,说话渐渐少了几分气力。
卓冷屏见状,慌忙放下碗:“您怎么了?我看您不舒服,要不……”
“不打紧。”张老媪闭着眼睛,脸上的笑容仍然不变:“我只是眼皮子有点睁不开了,又不太舒服,嗓子里有痰似的,睡一会儿就好了,好了……”
她轻轻垂下眼皮,卓冷屏虽想劝她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她已经沉重地合了眼睛。
冷屏愣住了,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都停滞了。她久久不敢伸手去试探母亲的鼻息,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干涩地乱响。
但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手指触碰在了母亲的鼻尖。
只有冰冷的秋风刮过指缝。
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之情,只是抬起沉重的身子,顺着窗外看去,便望见一只立在屋檐上的白鸽,它展开翅子,飞向飘渺的云间。这像是一只信鸽,带去了某样东西,再不会回来了。
卓冷屏一直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与此同时,她那心中唯一的支柱也随之倒塌了。她站起身,走了几步,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起来,还没有所反应,便重重栽倒在了地上,昏绝不醒。
也不知在这地上躺了多久,冷屏才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仍是在这破屋之内躺着,身边也没有人来。她瞥了一眼天色,不过只到傍晚。睡了几个时辰而已。
她站起身,脑袋却忽然‘嗡’地一声,顿时头痛难止。可她望见了母亲的遗体,便只得拍了拍额头,强忍着疼痛,一步步走到母亲身边。
还得先把母亲葬了,安了她的魂灵才行。冷屏心中念道。
她的确是累了,但母亲余留下来的温暖,仍令她感到一股心灵的慰藉,这明显更为重要。
她背起母亲来,坚定地迈开步子,推开门,向店门外走去。
“店家,我还剩九钱,”卓冷屏一只手担着母亲,另一只手直接解了褡裢,扔在柜台上。“能帮我找个运东西的车子,推的。”
店主人见张老媪趴在她身上不动,脸色登时像刷了土漆一样白,惊恐地看着她:“你母亲……”
“我母亲得病去世了……”卓冷屏语气低沉,“还请您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
话音未落,店主人便慌忙摆着手:“快……快出去!死人在店里不吉利,你……你知道吗?出去!”
“那……”
“这钱我收了,”店家顺手拿过钱来,“推车我店里有的是,你在外面等着就行,叫伙计给你去取!”
说罢,他不敢在此地逗留片刻了,生怕沾染上了这死人的阴气,急匆匆转过身子,一掀帘子,跑进里屋,吩咐一位伙计道:“你给那姑娘拿个木推车,她要推死人哪!”
“拿哪个?”伙计问。
店家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把不稳当的、好久没用的那个给她就行……管她死活呢,和我没啥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