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龙一抓他的臂膊,“他与我们素无交集,况且乃是万和顺一党,轻易托付给他……恐怕难以成事。”
“他能为救我出狱而在所不惜,且他没想要一分钱;如今不过是差个人递个奏的事……我信得过他!”
夏元龙方才没话说了。
卫怀揣着奏章,问了蔡贤卿的住处,在大街上寻找起来,不曾寻见,直直走上了淮清桥。
他慢慢走着,身后忽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正是蔡贤卿。
“我正找你呢,蔡公!”卫怀满心欢喜地迎过来。
“我知道。刚才看卫祭酒问我的名字,我就一路跟来了。能在此地碰上先生,幸会,幸会!”蔡贤卿行了礼,“这里人多,不好言谈,还望先生可入府中一叙!”
“当然,当然!”卫怀大笑着,随他从桥上走出来,径往其府。
二人走进一条巷子,在东壁那堵白墙下停住,看见前面这间屋子挂着‘蔡寓’两个字的匾额,蔡贤卿就拿了钥匙,推开门来。
卫怀本度着屋内定然喧闹不止,却只见前方一大圈空地,正厅乱放着五六张椅子,两旁耳房前堆满着柴火,一片冷清。
“蔡公不是教了许多唱戏的孩子吗?怎么没见一人出来呢?”
蔡贤卿大笑道:“近来两浙那里有老爷来请戏班,我就差他们去了;有些还在老郎庵那边儿,哪有在我府上的。”
“是如此……那蔡公还不曾娶妻?”
蔡贤卿捶了捶胳膊:“昔日有妻,在我四十三岁时亡没了,便不想着再娶,反正老了嘛!”
卫怀见他如此亲切,什么事皆敞开心胸地说来,便有些真心敬他。
二人入座,蔡贤卿亲为他斟了茶,问道:“我见卫先生有急事寻我,如今何不说一说?”
“噢,”卫怀从怀里捧出一封奏疏来,“这是我劝谏万亲王实施院制度的信,可王爷未曾答应。我想着直接递到朝廷那边儿……绕开这一关。”
蔡贤卿吃惊地望着他,然后举目四顾,吐了一口重气:“不得不说,有点胆大。”
“怎么?”卫怀紧张地问。
“您不就是想借着柳镇年和王爷的关系来趁机行事吗?”
“柳镇年?我这是递皇上的,和他一个武臣有何干系?”卫怀自觉蹊跷地问。
“原来祭酒大人不知道这事?不知道那在下就不跟您多说了,这些事知道越多越麻烦。”
卫怀虽仍跟耿于怀,但又不敢再问了,只回答道:“那好。”
“我只能说,”蔡贤卿摸了摸胡子,“会招致麻烦。”
“这……”卫怀为难起来。
他看着卫怀心境低落的模样,内心现出几丝纠结。可他不想让自己在最敬仰的人面前显得像个不能成事的懦夫,像个投机取巧的鼠辈;他虽然身为万王爷的党羽,但自己怎能同那些无耻之徒为伍!想到此处,他的精神又崇高、伟岸起来,他的志向又成了要做一个豪杰。面对着卫怀渴求的眼神,他坚毅地回答道:
“先生只管把奏给我,我能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