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1]
君子与小人的分别是什么呢?周是包罗万象,就是一个圆满的圆圈,各处都到的。他说一个君子的作人处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不是说对张三好,对李四则不好,这就不对了,这就叫比而不周了。你拿张三跟自己比较,合适一点,就对他好,不大同意李四这个人,就对他不好,就是“比”。一个大政治家是和宗教家一样,爱人是不能分彼此的,我们对于人,好的固然好,爱他;但对不好的更要爱他,因为他不好,所以必须去爱他,使他好。这样一个真正的大政治家,也就是宗教家,也就是教育家的态度,这就是“周而不比“,要周全,不能比附一方。“比”是什么呢?我们知道中国字,古写的篆比字,是这样写的——,象形两个人相同,同向一个方向;而古北字——就是相背,各走极端的象形字,所以“比”就是说要人完全跟自己一样,那就容易流于偏私了。因此君子周而不比,小人呢?相反,是比而不周,只做到跟自己要好的人做朋友,什么事都以“我”为中心、为标准,这样就不能够普遍。讲到学问,就须两件事,一是要学,一是要问。多向人家请教,多向人家学习,接受前人的经验,加以自己从经验中得来的,便是学问。但“学而不思则罔”,有些人有学问,可是没有智慧的思想,那么就是迂阔疏远,变成了不切实际的“罔”了,没有用处。如此可以作学者,像我们一样——教,吹吹牛,不但学术界如此,别的圈子也是一样,有学识,但没有真思想,这就是不切实际的“罔”了。
相反的,有些人“思而不学则殆”。他们有思想,有天才,但没有经过学问的踏实锻炼,那也是非常危险的。许多人往往倚仗天才而胡作非为,自己误以为那便是创作,结果陷于自害害人。
尤其是处在改革开放浪潮中的中国青年,身受古今中外思潮的交流、撞击,思想的彷徨与矛盾,情绪的郁闷与烦躁,充分显示出时代性的紊乱和不安,因此形成了青少年们的病态心理。而代表上一代的老辈子人物,悲叹穷庐,伤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有日暮途穷,不可一日的忧虑;其实童稚无知,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来到人间,宛如一张白纸,染之朱则赤,染之墨则黑,结果因为父母的主观观念——“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涂涂抹抹,使他们成了五光十色,烂污一片,不是把他们逼成了呆子,就是把他们逼成太保,还不是真的太保。我经常说,真太保是创造历史的人才。所以老一辈人的思想,无论是做父母的,当教师的,或者领导人的,都应该先要有一番自我教育才行。尤其是搞教育、领导化思想的,更不能不清楚这个问题。
所以青少年教育的问题,首先要注意他们的幻想,因为幻想就是学问的基础。据我的研究,无论古今中外,每一个人学问、事业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少年时期的这一段,从少年时期的这一段,从少年的个性就可以看到中年老年的成果。一个人的一生,也只是把少年时期的理想加上学问的培养而已,到了中年的事业就是少年理想的发挥,晚年就回忆自己中少年那一段的成果。所以我说历史化,无论中外,永远年轻,永远只有三十岁,没有五千年,为什么呢?人的聪明智慧都在四十岁以前发挥,就是从科学方面也可以看到,四十岁以后,就难得有新的发明,每个人的成就都在十几岁到二三十岁这个阶段,人类在这一段时间的成果,累积起来,就变成化历史。人类的脑子长到完全成熟的时候,正在五六十岁,可是他大半像苹果一样,就此落地了。所以人类智慧永远在这三四十的阶段作接力赛,永远以二三十年的经验接下去,结果上下五千年历史,只有二三十年的经验而已。所以人类基本问题没有解决。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宇宙从哪里来的?人生究竟如何?还是没有绝对的答案。因此,有了思想,还要力学。上面所说,有了学问而没有思想则“罔”,没有用处;相反的,有了思想就要学问来培养,如青少年们,天才奔放,但不力学,就像美国有些青少年一样,由吸毒而裸奔,以后还不知道玩出什么花样。所以思想没有学问去培养,则“殆”,危险
孔子说:“君子不器。”(《为政篇》)
依据《系辞传》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古人多是在“道”(德)与“器”对举的意义上理解这句话。如朱熹《论语集注》就在“德体器用”的基础上将之解释为:“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用今人的话来作解释,所谓君子,首先是作为一个兼具理性与感性的人而存在,他应该具有充分的主观能动性,
怎样看待孔子的多能(多才多艺)?孔子认为自己多能只是因少时贫贱,为谋生才不得不多学几项手艺啊。孔子认为这些手艺、技艺只是谋生手段,因而是“鄙事”,所以君子也就不必强求自己“多才多艺”。由此,就不能由“君子不器”得出君子必须多才多艺的结论。孔子曾问弟子赐这样一个问题:“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赐对此作了肯定回答并反问到:难道不是这样啊?孔子回答说:“非也!予一以贯之。”重要的不是多,而是要有个一贯处。这个一贯处就是孔子所说的“吾道一以贯之。
如果“君子不器”表明君子既不能拘于一才一艺,也不必多才多艺,那么孔子想要表明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子牢在这场对话最后补充了孔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吾不试,故艺”,朱子对此的解释是:“言由不为世用,故得以习于艺而通之。”朱子在此的解释与他将“不器”解释为“用无不周”表达的是同样一个意思,因而这里面凸现的依然是个道体器用的关系。
至此,可以得出结论说:“君子不器”乃是说一个君子不能拘于一才一艺,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多才多艺,而是要通于艺、游于艺。而“器”呢?器就是指那些非君子拘于一才一艺,或某几种技艺和技能,“这里的‘器’就是指脱离了原发境域的技艺;它堕落为有某种固定形式、并因而难于彼此沟通的谋生技巧和艺能。
<论语>中有句话叫“君子不器”,意思是:有学问、有修养的人不应该仅仅只是一种可供使用的器具。全人教育分三个层次
1、人才教育:在社会上只要念完大学,他就有一个特定的专长,得到一种社会地位;
2、人格教育:等于还是需要学校、老师来教,不过它有时候会强调身教跟言教并重;
3、人教育:艺术的爱好或修养、个人的宗教信仰。
很多时候我们发现一个孩子他如果在人格方面有好的教育,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他是否一个专业的人才,这个社会上不缺人才,但是人格方面却有普遍的要求。
学习儒家一定记住千万不要只看外表的规定,而要学会它的一种人性的理论,就是说你要问自己当我孝顺的时候,我快乐吗?如果我不快乐的话,我就要再进一步问自己,我是不是不了解为什么我应该孝顺。同样的做父母亲的爱护子女恐怕也很累,他就要想我照顾孩子的时候快乐吗?事实上人生的快乐跟痛苦,有时候很难分非常清楚,我们把这种带有负担的压力的这种快乐称为甜蜜的负担。
就固定用途而言
“君子不器”为君子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从政,都应该博学且才能广泛,如此才不会像器物一样,只能作有限目的之使用。这与以下这章有部分相似:雍也篇,子曰:君子博学于,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孔子说:君子必须要能做到广泛地阅读典籍,吸收知识,以礼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如此便不至于偏离人生的正道了)。此章另有一点要注意,如果“约之以礼”按以上的解释,则亦有人性非绝对为善的意思。但“约之以礼”另有一种解法:以躬行实践来解礼,故“约之以礼”即解为:能归纳到实践之上。就定量而言
君子之气度应似江海纳百川,不像器物一般有容量之限制。这与以下这章相呼应:为政篇,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己(去攻击那些与自己不相同的思想言论,是会造成害处的)。此章又有另解,容后表。
就定性而言
是指君子待人处事时,不应像器物一般定型不变,而应适时适地适人适事地采取合宜之行动。这是近似于以下这章:里仁篇,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君子对于天下一切的事物,没有一定怎样才可以的,也没有什么一定怎样才不可以的,唯一行事的标准就是义)。
综言之,偶觉得将上述三个角度的看法都合并起来更为完整,也许也更接近孔子之原意。即君子在个人品性修养时,不可像器物一样只针对某些特别的目地,而必须广泛地涉猎各种知识,培养各种才能;在个人之气度与态度方面,则应不像器物一般,仅有一定的容量,须要以宽广的胸襟来看待万事万物;在待人处事的原则方面,则不应像器物一般定型而一成不变,须因时因地制宜,采取最适宜的行为举止取得最大最好的效果。
哲学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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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解释或多或少歪曲了孔子的意思。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人不应该成为某种器具,成为某种达成某种功利目的的手段。也就是康德说的人必须成为自身的目的,而非人之外事物的手段(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作为一个君子他真正的独立价值体现在他致力于道,也就是对真理的追求。一个真正的君子他往往不是实用的、功利的。在功利的人眼里,他往往是无用,所谓百无一用是生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用是在功利的意义上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