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拿了桌上掸灰的鸡毛掸子抽打起四少来。
而盛桂娘原本一直躲在隔壁偷听,见成培年打儿子,便连忙赶过来,与成培年大吵了起来。
盛家没有当家主母,白氏只不过是姨娘还不够格拉架。
最后到底是盛家老太君出面,让老仆派去叫人,将这三人叫到了自己的内院里去。
老人家当时说了什么,底下的人也不大清楚,但大抵都是劝和的说辞,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不过据说盛桂娘出门时,是成家二郎亲自搀扶,倍加呵护地扶上马车的。
盛桂娘原本恨极了成郎无情,可现在看他刚回京城,便立刻寻归来,只说这里面透着误会,便觉得有些心软了,再加上母亲的说和,想着自己的儿女也大了,若真是闹得和离,以后岂不是耽误了儿女的婚事前程?
那天成二郎在老太君面前痛哭表示,以后定然对桂娘更好,绝不再叫她再受委屈云云。
盛桂娘被她的夫君一番温言相劝后,给足了面子里子,总算消解了郁气,收拾了行李,准备带着儿女回成家了。
可成天复并没有跟父母同回,只说要在舅舅家借住,方便温习功课,但是盛香桥听了觉得成表哥应该是跟父亲赌气才不回府的。
想到成天复平日里一副天高云淡,运筹帷幄的老成样子,摊上这样的父亲,应该是心里发堵吧。
不过这样绣着花针,听着墙角的悠哉日子也不是日日都有。
很快这大西的女儿节到了,按照习俗是要出城赏秋,外带给荷包祈福再相赠郎君的。
盛香桥小时被拐子拐走,但几经转手学的都是些唱曲小调一类的营生,正经女儿该学的针线却没有学过。
以至于苦练多日,也不过学了些皮毛,但总算绣样子勉强能入人眼,狗尾巴草也渐渐生出了兰草的几分样子来。
凝烟将盛香桥的绣品放在一个锦盒里,便让小姐准备出府赏秋了。
盛香桥一边任着人涂抹香脂水粉,一边听赵嬷嬷说自己要注意的事项。
这女儿节不同于七夕,乃是当今万岁在十几年前钦点的佳节,从相赠荷包,再到秋池边互诉衷肠,都安排得详细周到。竟让人有种“天子也有憾,唯有天下有情人成全”之感。
既然是天子有令,全天下的年轻男女就得将陛下当年的遗憾填满。这两天京城上等的丝线绣面都涨价了不说,连车马行的车马都提早预定了出去。
除了已经定过婚事的小儿女外,其他没有指配婚事的公子小姐们,也乐得随了自己的兄长家姐一同出去玩,顺便看看适龄的对象,看看能不能生出些宜心的姻缘。
不过像盛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倒不必去雇佣车马,只不过因为有其他亲眷府宅也来盛府借调车马。到了女儿节那日,盛香桥便只能跟盛香兰同挤一辆出门了。
盛香兰虽然年十二,但是也快指定婚事了。如今盛家的大女儿与慈宁王府联姻,未来可期。
所以就算盛家庶出的女儿也是抢手货了,所以这次白氏再三恳请老爷,让女儿也跟着大姐盛香桥一同秋游,便是指望着在人前露露脸,让人看看盛府庶女不逊于嫡女的气质做派。
因着之前祖母训斥了盛宣禾,连带着盛宣禾又去白姨娘的屋子里砸摔了茶壶大发雷霆一气。
受了老爷的训斥,白氏收敛了很多,最起码知道告诉女儿不可跟嫡姐当面对付,再叫盛香桥抓了告状的把柄。
所以同一辆马车里,这次又没有成得晴在车里调节气氛,盛香兰跟长姐一路无话,各自看吃零嘴,一路驶向京郊的雀湖边。
盛香桥对此很是满意。她本就跟盛香兰不熟,况且她真正的年龄也跟盛香兰相仿,若是要一路端着姐姐的架势虚以委蛇,也怪没意思的,于是拿了坊间的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着。
她原先在家里是识字的,只是因为当时拐子要筛选识字的秀气女孩,入了章台勾栏会与人吟诗作对,好卖出大价钱。她便假作了痴傻蠢笨之相,更是拽了路边催吐的野草吃下,吐了来挑人的妈妈一身,这才躲过一劫。
此后她一路装傻充楞,逃过几次,又被抓回来挨了打,最后辗转到了薛家。
现在盛家人看轻她是乡野小村姑,她便也就一味认下,只是假装上进要识字,便陆续学了些识字的初蒙课本,现在终于可以拿着盛香桥房里的本光明正大地看一看了。
只不过本尊盛小姐似乎偏好生小姐墙上倾心,桥下私盟的桥段,来来回回看过去,都是这些些情情爱爱,月下逃亡,入山林耕田种地生孩子……
盛香桥知道在乡野种地的苦,所以品不出这等人间烟火情爱的高妙,看久了都觉得手腕子像挥锄头一样酸痛。
放下话本子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了庶妹投射过来的鄙夷眼神。
盛香桥看了看自己的话本封面,乃是真小姐为了掩人耳目,后贴上了烈女传的封,正大光明得很。
不过这等小伎俩显然瞒不过妹妹盛香兰,受了父亲的责骂后,盛香兰不好再出言挑衅,只能看着那假正经的封面运气,嘴角的冷笑甚是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