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风流一笔（1） 姬诚与北关望月一直在后面看着，本来就对他来晚，弄丢了雅间有几分怨念； 现在见他连拍回来的本事也没有，还因为价格问题，跟几个小姑娘拌嘴？ 两人皆是摇头叹息，后悔不该跟他一起出来！ 奈何，三个人是一同来的，他丢脸，就是给他们俩丢人。 北关望月无奈的叹息一声，勉为其难的过去相劝。 远远的，便招呼道：“玉南晔！若是价格太高就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身份！和几个小姑娘纠缠什么？撩蜂剔蝎，惹是生非！还不赶紧回来！？” 玉南晔不敢违拗，丢下夜听琴，灰溜溜的回到二人身旁，直言“晦气”。 姬诚嗤笑道：“被几个玉仙比过去，很不舒服是吧？” 玉南晔眼看着三个小仙女，言笑嘻怡的付了灵石、上了楼，大有望洋兴叹之感； 再听姬诚的风凉话，便觉得索然无味，怨尤道： “现在如何？要怎么才能上去喝酒？” 姬诚知道他心有怨气，打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婆耶！随我来！” 他带着二人，直达路边等桌的位置，停在第一桌前面，冲这一桌人笑道： “阿弥陀婆耶！洒家请几位行个方便，去别处饮酒罢！” 来这里喝仙醪的都是仙夫，哪一个能把这绝佳位置拱手相让？ 面对这穷和尚的大言不惭，登时火起，一桌仙家纷纷起身，就要与姬诚争执一番。 姬诚却不慌不忙的转回身去，对着无人之处琅然道： “把他们都带走吧！” 众人不知其意，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却在下一秒里，不知从何处蹿来一群黑影，仅是几个恍惚瞬间，那一桌便空空荡荡的，再无一人了。 也不知这些人被弄到了哪里？ 惊得旁人皆是目瞪口呆，大呼恐怖！ 姬诚却像没事人一般，往那桌前一站，大大方方的招呼玉南晔他们： “来吧，这‘近水楼台第一桌’的客人有事都走了，我们捡个便宜！一会儿有空桌了，我们便第一个上去！” 与小姑娘争辩他觉得丢人，当街抢桌子，这大和尚倒是得意非常。 北关望月仿似早已见怪不怪，洒然的往桌前一坐，随手取了桌上一个茶碗，将里面的残茶往街面上一扬，便重新斟满一盏，自饮道： “王爷这手段可以啊！？暗卫身手了得！连吾都没有看清，难不成，各个都有华阳境修为嘛？” 姬诚得意的笑而不语，向桌面上取了一枚荔枝，剥得干干净净，剔出核来，滑在北关望月的茶盏里。他问官答花：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北关兄弟，且尝一口这岭南的妃子笑吧，最是沁人心脾！兄弟笑纳为上！” 北关望月并没有吃那泡在茶里的荔枝，本想再追问一二的，却被伙计的招呼打断了。 “几位瀛仙大人，楼上有空位了，请诸位登楼，品尝玉馈仙酿！” …… 夜听琴三女付了灵石，欢天喜地的进了三楼雅间。 一进门，便被满墙的诗词墨迹吸引了目光，不禁驻足欣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三女皆是武兼备，才华横溢，指点满墙诗，竟然挑剔不出最好的那一首来。 恰逢酒伶女婢捧着樽罍、攒盒、冰壶等物进来，有伶俐女建言道： “房间中有房四宝，三位玉仙想要留墨，尽可自便。” 一句话提醒了三位小仙子，花月夕更是第一个找到了笔墨所在，取来放在桌面上，腾挪酒啖，一边研墨，一边倡言道： “今日难能可贵，花了表姐一万多灵石来此买醉，大有那‘呼余为谪仙人，因解金龟换酒为乐。’之势。我们情深友于，李郭同舟，不妨来它个一醉方休。也学那人骚客，鸿爪雪泥，留下墨迹，如何？” 夜吹烟嫣然一笑，豪不胆怯，提起笔来，就在她手下沾了一个饱，谦洽道： “吾可没有李太白的神韵，吾是那‘饮酒之前我扶人，饮酒之后人扶我’。若要成句，必是醒着才行。便由我来这第一首罢，抛砖引玉！” 言罢，她便撩着仙袂，执笔于粉墙之上，挥洒自如。 夜听琴与花月夕眸瞩看去，咬音咂字的念诵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花
月夕笑谈道：“这可是借花献佛了！” 夜听琴拉扯她衣角：“且往下看！” “风流添一笔，叱咤上晴空！” 两女希姹难禁，不断吟哦琢磨，推敲半晌，大赞不已！ “果然好句！”花月夕赞道：“好一个‘风流添一笔’，当真是神来一笔！不单单与那前人的句子吻合，还正对此地此景！？我们便是在此处班门弄斧罢了，别的不行，就给他们‘添上一笔’，足以！吹烟表姐姐喆嶷之才，颖拔绝伦，表妹佩服！” 夜听琴笑着怂恿她：“你别光说不练！也来做一首！” 花月夕嘻嘻哈哈惯了，怎么也无法正经地写诗，坦言道： “吾只练过小楷，不会这墙上的行草。自己没有句子，只有一句从姐夫那里听来的，可能作数？” “姐夫？”夜听琴迷糊了，“你那两个堂姐都未字人，你哪里来的姐夫？” 花月夕解释道：“是玉瑶瑾玉姐姐的夫君——花子祺。” 夜听琴恍然，“原来是他？他有什么好句子？你且说来听听？” 花月夕便背诵道：“吾也是偶然听他念叨了一句，不成想，竟是记住了。刚刚脑子里都是空白，偏偏他这一句蹦了出来：‘鹣鹣齐比翼，仙侣共飞升。’是个十蒸的韵脚，可能配得上？” 夜吹烟立于墙边，提着笔不断的吟哦，笑言： “这一句意境倒是不错，竟与吾那‘叱咤上晴空’吻合。就让吾来给他配上几句罢！” 言罢，再次挥毫，笔走龙蛇，笑谈之间，一蹴而就。 两女向那墙上看去，写的是： “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鹣鹣齐比翼，仙侣共飞升。” 夜听琴读罢，笑抃道：“这还真是配上的，居然天衣无缝！？不止是意境相合，连平仄都给配上了？还补了拗句？吾看你站在那里，怎么看，怎么像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唐突了白乐天！” 夜吹烟被她说笑，不服气的应道：“你这一句也是舶来品，‘刻画无盐，唐突西子’。以为我不知？” 夜听琴笑而不语，花月夕接过话茬：“哎呀，我知道吹烟姐姐是七步奇才，记翩翩，白藋同心，并无他意。” “前人的句子用好了，那也是个大才！这世间多少蠢人，连前人留下的东西都不会用呢！” “如那王勃的骈《滕王阁》，便是用了前人的句子，令自己名垂千古！” “那句千古绝唱‘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便是原作另有他人，实为《马射赋》里的句子，他只是略改而已。原是‘落花与芝盖同飞，杨柳与春旗一色’。可原作没火起来，倒把他这改来的，当垂不朽了！可见这才华不在如何去用，而在神思超然，不同凡响！” 夜听琴无意与两个才女争锋，也不张罗作诗，只把玉馈向瑶觥里斟满，嚷嚷道： “今日不说章，只谈风月！来，让我们‘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