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见陈素青神情,走到她面前,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姐姐莫要伤心了。。”
陈素青却不领情,一下打掉了他的手,骂道:“不用你来假好心,要不是你年少轻狂,任性妄为,怎会生出这许多事来!”
那少年金玉一般的人物,从小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责骂,但他见陈素青这般模样,知道她心中难过,也并没有气恼,只是委屈的撇撇嘴道:“姐姐,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你要怪我,我也不能说什么,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你不起,宝剑放在这里了,我只希望你能懂我的心。”说完便将手中宝剑放在案上。
那少年又看了看汪铭,对汪泰道:“今天令郎无辜中毒,都因我而起,我实在十分愧疚,那枯云子留下的银票就当是我的赔礼,给令郎买些汤药吧。”
汪泰神态疲惫,哪里会在意那银钱,只对那少年道:
“那颗明珠你拿走吧。”
“恩?”少年见他突然放弃明珠,十分不解。
汪泰叹了口气道:“虽然你穿着华贵,想是身家显赫,我与你又非亲非故,论起来,有些话我是没有资格说的。但你和我儿子一般年龄。我也要劝劝你,刚才我因一时贪图这颗明珠,险些丧了我儿性命,才知道富贵钱财,不过过眼云烟,怎么能抵父子之情。”
说完轻轻抚了一下汪铭的额头,又道:
“你那颗珍珠乃稀世奇珍,纵然你家中显贵,你父母家人想来也是花了大功夫才为你寻得,足见你父母爱你之心。你身边纵有高手。也须时刻以自身安危为重,否则你父母如何能够安心。”说完这话便让汪全取来明珠,交还给那少年。
“明珠归还,望你见到此珠,便念父母之情。”
那少年此时接过明珠,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微微有些动情之色,而后将珍珠收好,对汪泰道:“庄主的话我记下了,我会珍重的,也希望令郎能早些康复。”
临别之前,他又对着陈素青叫了声“姐姐”。陈素青听到了,反而见脸扭过去,不去理他。那少年只能小声言道:“你也珍重啊,希望我们能再见。”说完这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陈素青虽不理他,却听他话语中已有了悔悟之情,此时见他背影略显失落,心中一点怨气也都化为无形,只有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汪泰见众人都已散去,又见仆人抬来竹榻,便将让人将汪铭抬回房中修养。
沈玠等人见汪铭尚未完全复原,料想主人家多有不便,天色也已过正午,便婉拒了汪泰留饭,便也下山去了。
回到城中客栈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人中午便未进食,又行了大半日山路,早已饥肠辘辘,便吩咐店中小二准备一桌饭菜。
四人正在用饭时,只听外面一阵人声响动,正疑惑谁与他们一样,深夜投店,就看见涂飞达父女带着庐山派众人进了店中。
沈陈二人见他们进店,心里稍稍不安,在山上时因为买剑与他们生了些口角,结果涂雪莹剑没有买到,还被枯云子毒哑,这时碰见,恐怕他们生出什么事端。
谁知道那涂飞达却像一点也不介意山上之事,见到他们在店中,连忙几步来到桌前,笑着道:“正巧啊,几位也在这里。”
他们见涂飞达竟如此客气,心里虽然疑虑,也只能起身礼。
涂飞达又笑着招呼涂雪莹过来见礼,涂雪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脸不忿。
涂飞达怒声道:“从小把你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下被毒哑了,还不知道安分点吗?”
涂雪莹见她父亲突大火,才别别扭扭来到跟前,不情不愿的给几人行了一礼。
沈玠见她父女这样,作为外人,面上不免尴尬,只能劝涂飞达道:“小女孩难免娇惯些,不怪令爱,只能怪那枯云子下手太狠了。”
涂飞达叹道:“是啊,好好一个女孩儿,就哑了,可怎么办啊。”他见沈玠没有答他的话,又道:“我听说公子和神医赵元是好朋友,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下,让神医给她瞧瞧。”
沈玠愣了一下,总算明白涂飞达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于是道:“举手之劳,按道理实在不能推脱,只是我们还要往徽州去,只怕是不顺路啊。”
涂飞达却道:“这也无妨,只需公子写一封信,我们在神医面前也就好说了。”
沈玠犹豫道:“这也是个办法,只不过神医乃是奇人异士,性格上难免有些不同俗世,只怕在下面子没有那么大。”
涂飞达笑道:“公子过谦了,若公子能帮忙写一封信,就算不能直接说服赵神医,总有些助力,强似没有的。”
沈玠无法,不想招惹这麻烦,但他面皮浅,又无法拒绝,只能依着涂飞达的请求,写了一封不咸不淡的信。
这边钱老三听说涂飞达要去杭州,便也要与他们一起,现在子风草到手,他自然迫不及待要回杭城,让赵元为他救治,哪里还等得及与赵元一同去了徽州再回头。
沈玠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愿去理会他,自然由他去了,闹了一时,天色已晚,众人各自休息,明日一早再出。
陈素青回到房中,心中感怀万千,思及这一日,初窥江湖风云,可谓惊心动魄。
又将今日新得的宝剑取出,在油灯下细细观瞧,轻轻抽出宝剑,剑体通体铸纹,两刃闪着精光。陈素青轻轻抚摸那剑体的花纹,只感觉心里一跳,一瞬间,一人一剑仿佛有了交流。
此时此刻,陈素青感到此剑与自己的缘分,心中有了一丝庆幸,庆幸此剑幸好为自己所得,归根到底,要感谢赵元所赠一颗丹药。而自己却平白招惹了枯云子,恐怕为赵元带去麻烦,心中又很是忧虑。
陈素青想到此情,便放下宝剑,长叹一声,想了半夜,次日天色刚亮,便起身,梳洗完毕,便去敲沈玠的房门。